云城心虚没说话。
吃饱喝足,她在榻上躺了半晌,悲愤地发觉,白日里睡得太多,现下竟又是睡不着了!
云城眼睁睁地瞧着床边的烛一点一点燃尽,幽暗的烛芯一晃,屋内复归一片黝黑,只余得窗外透进的些许月光。
却仍旧是毫无睡意。
云城欲哭无泪,瞪着窗外亮闪闪的星子,心中没由来得涌上一股怒火:如若容清不搬来隔壁,便不会有这起疹子的事,她也不会满心愧疚半夜送药,更不会昼夜颠倒此刻惨兮兮地睡不着觉。
愤怒的长公主殿下将罪责都推到了容清身上。
这才搬来几日便生出如此多的事端,若是一直住下去,那还了得!
几乎是在片刻,云城便打定主意,必要让容清自个儿乖乖地回他的相府去!
黑夜里,她清澈的眸子狡黠灵动,片刻后十分猥琐地笑两声,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听起来毛骨悚然。
打定主意,她悄悄推开房门。
夜色沉寂。
“宋清肃?”她试探地轻声喊了一句,“宋……”
“殿下。”宋清肃刷地从屋顶上落到她面前。
云城一惊,“你为何在屋顶上?”
“自是保护您。”他沉声道,眉心仍有几分倦意,“殿下可有何事?”
云城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宋清肃眉尖抽动,神情诡异地看向她,半晌,道:“当真如此?殿下,这……太过失礼……”
云城不悦,“叫你去就去,怎么死脑筋呢!”
见他还不动,她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一把,“快去快去!”
宋清肃十分不情愿地从夜色中掠过。
等了半晌,依稀听到一声鸡叫。
又过了片刻,宋清肃神色微妙地回到房前。
“都办好了?”云城笑眯眯地问。
宋清肃迟疑地点了下头。
她十分满意,拍拍他的肩,“去歇息吧。”
重新回到房中,云城窝在温暖的被窝里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容清最爱干净,此番必叫他吃些苦头。
想到明日一早容清推开院门的那一刹那黑下来的脸,云城心中满是愉悦。
第二日一早,还没等下人开府门,她便迫不及待地急冲冲跑出府,准备好好欣赏下即将上演的精彩大戏。
推开府门。
云城:???
本该在隔壁门前的那只被开膛破了肚十分恶心十分血腥,昨夜从府里厨房提出来现杀的鸡,此刻正摊在她的府前。
过路的百姓看向她的眼神格外怪异。
而罪魁祸首——一只大黄狗,正卧在门前讨好地冲她摇着尾巴。
云城:……
隔壁的门开了。
容清信步而出,看到她门前的这一幕惊了一惊,慨然而叹:“殿下胆量过人,不愧为我大梁长公主。”
说罢,登上马车施施然而去。
云城愣在原地,与一鸡一狗相对而立,脸黑得如同锅底。
“哟!”小德子套了马车出来,也愣住了,“这是哪个缺心眼没良心的人干的哟!好好的鸡整成这个模样……”
宋清肃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云城盯着那只黄狗,半晌,轻飘飘地道:“去给本宫把那只狗宰了。”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云城向来是个越挫越勇的人。
下朝回来,她便招呼下人准备炙肉。
精致的铁架支在院中,腌制过的上好牛羊肉切成薄片列在玉盘之上,晶莹剔透,边缘还有一层尚未融化的冰霜。铁架侧,几个精致小碗中盛着蘸料。
肉片置于架上,刷上一层油,“滋滋”作响,油便泛了出来,飘香四溢,勾得人食味大动。
云城眼疾手快地将一片肉夹在碗里吃掉。
“嘶!”她被烫得两眼泛了泪花,“这肉着实新鲜!”
云城将肉囫囵咽了下去,环顾一圈,“小德子呢?”
“抓狗。”下人回道。
府门外,那只惨不忍睹的鸡早已被处理了。小德子气喘吁吁地蹲在门前石阶上同那只黄狗大眼瞪小眼。
这狗鬼灵精得很,三四个人却愣是捉不住,拿吃食引诱也是不为所动。小德子心道,这狗简直成了精。
一人一狗皆是精疲力竭。
大黄狗的眼睛黑白分明,湿漉漉得似浸过了水。
夕颜给小德子端了盘炙肉来。
黄狗腾地站起身。
小德子瞅它一眼,“想吃啊!”他扔出去一片肉,“喏,吃吧。”
黄狗犹犹豫豫地凑近了些,见眼前这人并未有何动作,便放心大胆地叼走了那块肉。
云城在院中大快朵颐,忽地听到一阵犬吠。
她抬眸,皱着眉看着被小德子牵在手里的大黄狗,“你把它带进府中做什么?”
小德子解开绳套,黄狗扑到她身前,讨好地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