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被这耀目的容颜晃了一晃,不自觉地点头应了,出门前脑中却还想着:这戚公子当真是对殿下用情至深。
膳房中只余了戚殷一人。
他思索片刻,挽起宽袖,露出一截如玉般的臂膊。
两个时辰后,天光大亮,朝霞耀眼夺目,昨日夜里残存的些许雨水此刻早已被蒸发殆尽,寻不到一丝踪迹了。
戚殷端着一个精致的玉碗候在云城房前。
片刻后,小德子出来道:“戚公子,殿下让您进去。”
戚殷颔首,信步迈进房中,待绕过屏风,看清眼前之人时,却是微微一顿。
晨曦初透,洒在窗前。
云城长发微散,面容尚有几分憔悴,正靠在榻上喝着碗中羹汤,而容清,静坐于床前,眸光定于云城身上,一瞬不移,眼中是外人从不曾见过的柔情。
虽是一语不发,但相对而坐,没有人比他们更为相配。
戚殷在这一瞬间便将云池要求他的事情果断放弃了,他唇角微微勾起,眼中一抹讽意划过,这云池,当真是没脑子。
容清听到响动,微微转眸,神色如常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戚公子?”
仍是温润雅致的面容,但戚殷却敏捷地感到他似有几分不悦。
戚殷心中觉得好笑,但也并未表现出来,将手中碗放置在云城面前的桌上,这才向二人行礼,“殿下,容相。”
云城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皱了皱眉,不甚愉悦地看了容清一眼。
“小德子说你亲自做了汤给本宫送来?”她拭了拭嘴角,斜靠在美人榻上,“这些事不用你做,安心在你院里待着,没事别出来瞎转悠。”
云城瞧了那碗汤一眼,汤色乳白,几点绿色点缀,香气扑鼻,她咽了口唾沫,移开眼,正色道:“将这端回去吧,本宫已喝过了。”
戚殷早已猜到她会如此说,俯身一礼,复又端起那碗汤退出房间。
云城颇为可惜地咂咂嘴。
“瞧殿下的模样,似是极喜爱戚殷做的汤?”容清眼眸带笑,轻声问着。
云城睨了他一眼,极为真诚地看了容清一眼,道:“容相,本宫觉得你脑子果真是有些毛病。”
容清依旧是好脾气地笑着,“为何如此说?”
云城抓狂,“老娘日日喝那些苦得要命的汤药就算了,你熬的那破汤,还好意思端过来让我喝!苦中带酸,难喝得要死!”
“殿下不是也喝光了?”容请笑着,拿了一块蜜饯塞进她嘴里。
云城一顿,囫囵嚼着咽下去,两眼冒火,“若不是你威胁我,本宫会喝?”
想起此事,云城便气得发慌。
今日一早,容清不上朝却偏偏跑来了她这里,非要她喝下那碗药膳,她本不愿,想叫小德子带着他那大黄狗马上将人赶出去,谁知他却不慌不忙地坐在她床边,曼声道:“殿下这几日虽病者不能上朝,但课业万不可落下,不若臣去同杜大人说一声,给您安排些文章诵读,如何?”
如何你个大头鬼!
云城看着他那笑意盈盈的一张脸,恨不能一个鞋底板拍上去。
她怎就眼瞎瞧上他了呢?
容清淡笑两声,站起身,“这是微臣特意熬制的药膳,里面放了十余种药材,最是益气补神,殿下莫要任性,今后几日,微臣每日都会来送。”
“你闲的?”云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拉下一张脸。
她瞧着眼前之人,觉得脑仁十分的疼,挥手道:“快滚吧。”
容清果真就走了。
——
戚殷自回了琉璃阁,他推开房门,眸光落在地面上的一片阴影之上,顿了片刻,“公主竟如此爱做那梁上君子?”他似是早已习惯了,回身将房门关上,“这可不是姑娘家该做的事。”
房梁上传来几声轻响。
戚殷也不理会,自走至窗前放置的躺椅上坐下。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云川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讪笑两声。
她爬至戚殷身边的桌上坐下,两腿晃悠着,笑得眉眼弯弯,“戚公子,好久不见了。”
戚殷靠子躺椅上,眼眸微闭,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他的双颊之上,“公主记性不好,前日不是刚见过。”
他神色有几分疲倦。
云川瞧着他如玉的侧脸,纤长挺翘的眼睫,呆呆地竟入了神。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之人,竟比容相都好看,她想着。
戚殷半晌没等到回音,掀起眼皮,与她的目光对了正着。
云川猛地回过神,一抹红晕飘上脸颊。
“哦,我忘了。”她眼神飘忽着,随口说了一句,“你那碗里是什么?”
戚殷顿了一下,“鸡汤,公主要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