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到了前世的自己坐在会议室开会,身边围满了一堆人,嘴里疾言厉色的在说些什么,和周围的人疯狂的争论着,仿佛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每个人都很急躁,想争到自己的胜利。
吐沫星子似乎都溅到了对方的脸上,也还是没有停。
他坐在最中心的位置,很平淡的看着这一切,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争名夺利,勾心斗角,无休无止。
不是。
梦境又转。
他站在了母亲的墓碑前。
天空下着小雨,阴冷又潮湿。人心比雨还要冷,身旁的人打着黑伞,脸上带着虚假的悲伤,看向他的目光同情中带着鄙夷,像是尖刀剜肉,一寸一寸的刺痛着他的皮肤。
雨滴一滴一滴的掉落在他的手上,他看着眼前的伞,明白了那水滴并不是雨水。
他哭了。
很奇怪。
他明明记得自己并没有哭。
印象很深,他没有哭。
因为这事,他被骂了很多年的无心无情。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面镜子。
路知许都没空去探究面前为什么出现一面镜子,只是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哭泣。
泪水一滴滴的从眼里落下来,越发汹涌。
脸上冰冷的表情终于也出现了裂痕。
从一小条缝隙开始,延伸了很多很多的支流,越发的大。
有如一张面具一般,碎裂了。
梦境再转。
周围的人都消失了。
是寂静的夜,他身处与无人的宿舍中,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是阵阵的清香,味道很淡,但是给人带来的依赖感却那么的强。
他是被人抱着的,抱的很紧,又似乎是自己抱得对方很紧。
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月光下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瘦弱的显得有些苍白。
那人走近,忽然笑了,笑得很好看,眼里满是星星,将他整个人都照亮了。
他还是很瘦,只是不苍白了。
他长着一张和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又或者说,他就是路知许,原原本本的路知许。
被自己雀占鸠巢的路知许。
他没有想要回来的意思,只是浅浅的笑着说:“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勇气,让我能够真正的活在这个世上。
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只是好像也没有必要了。
他又走远,最后转头说:“替我好好活着。”
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梦止。
路知许的意识被拉回了现实,嘈杂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闲闲散散又纷纷扬扬,有些闹,却很真实。
路知许感觉到有人推了他一把,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坐在身旁的乔洲。
他坐了起来,乔洲没有说太多,只是指了指眼前的试卷,示意考试开始了。
试卷发完后,一个陌生的女老师站在了讲台上,严肃的说:“这是你们来考试院的检测题,题目很难,涉及范围极广,不会做没关系,这个只是为了检验一个你们每个人的知识范围,以便因材施教。”
路知许看了眼试卷。
不知道是因为感冒头晕,还是因为其他。
他脑内那如计算机般自动得出答案和解题过程的能力突然有些迟缓了。
题目很难。周围嘈杂的吵闹声停了下来, 只剩下了纸张翻阅的漱漱声,空气似乎都泛起了教室独有的味道来。
路知许看着试卷上工整又密集的公式,略微的发了发呆, 思量片刻后才动笔画下第一条辅助线。
题目很难。
那又怎样呢?
就算是抛去脑内计算机这个bug的设定,路知许也还是知识最渊博的那个人。
而且,他喜欢这种思考又破除疑惑的感觉。
是人,而不是看一眼就自动解出答案的设定。
前面的题目都很简单, 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就解出来了。
试卷翻了一页, 题目也逐渐的难了起来。
不管是他,还是教室里的其他学生,做到第二页题目的时候,速度都有明显的下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上前交试卷的人多了起来。
路知许看着一整页字迹密集的草稿纸, 在最后一题写下了答案, 起身上前去交了试卷。
做了一节课的题,一直闷在口罩里,头闷的更晕了。
出门看着天空的时候, 甚至还有一瞬间的恍惚。
乔洲要比他晚出来几分钟, 走近时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关切道:“你还好么?”
“还好。”路知许拉了拉口罩,让带着冷风的新鲜空气灌进口罩, 轻轻呼出一口气说, “离午饭时间还有1小时,现在去领棉被吧。”
乔洲摇头:“你脸色很差, 要不先回宿舍休息,我一个人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