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嬷嬷听后感慨道:“都说咬人的狗不叫,若非逼上绝路,三夫人又何必这般自断后路?”
“三房被分出侯府想来是板上钉钉之事了。”薛碧微叹道, “三叔与二兄靠不住,余下又有轩哥儿、英姐儿需得好生教养,日后三婶过的定是艰难万分。”
赵宸本是对着棋盘看似双手博弈,实则在与赵小宸你来我往的切磋。小家伙棋艺不甚娴熟,每每落子后又悔棋。赵宸冷着脸训斥了他,他才有所收敛。
只赵小宸傲气得很,眼看他自己被赵宸杀的七零八落,他便堵了气坚决再不走棋,气得赵宸胜利在望却始终迈不过去,将他恨的牙痒痒。
他两人正相互置气呢,薛碧微便回来了。
可她不似往常一般会直接进里间寻他,而是在外说话。赵宸心底郁郁,便掀了帘子出去一探究竟,也就听到薛碧微的这番话。
一杯热茶下肚,薛碧微通体都觉暖和,只来去折腾一番,她又饿了,便仰着脸问平嬷嬷,“嬷嬷,可还有甚吃食?那云哥儿没规没矩的,我让他闹得堪堪只吃了几口菜。”
“午间里炖的鸡汤还留了半锅,老奴给姑娘煮一碗鸡汤清面?”平嬷嬷说着就往外走,又被薛碧微喊住,“嬷嬷,外边冷,在屋子里煮就成。”
赵宸探头探脑的,薛碧微招招手让他过来。
她这般动作像是在招呼一条小狗儿,赵宸抿抿唇,挪着步子过去。
薛碧微抓着他的手捏捏,“豚儿想放烟花吗?府里别处院子都死气沉沉的,咱们可不能这样。”
“自个儿开开心心的,多好?”
她神色如常,不见有甚烦心事,赵宸对
赵小宸道:“她怕是还不知那些个让她看成眼珠子一般的身家产业让薛文博和崔氏为了还债而联手卖予旁人了罢?”
“明日一早再告诉她呀!新年伊始,便有愣般惊喜,姐姐定然欢喜。”赵小宸道。
“我也有此打算。”赵宸道。
待薛碧微吃完夜宵,喻杏抱来一盒子烟花爆竹问道:“姑娘,既然咱们要放烟花。奴婢可否请玲珑与三顺一道儿?”此二人是府里的粗使侍女和家仆,年岁尚小,与喻杏相处的甚是亲密,薛碧微时时听她提及。
“你去请他二人过来罢,莫要旁人听到风声。”
喻杏语气轻快的应道,“奴婢晓得的。”
烟花易冷,绚烂的火光不过须臾便消散成一缕青烟。
薛碧微玩了会便觉无趣。
她顾自坐上廊下台阶,支着下巴看喻杏几个带着赵宸玩。
赵小宸是他父皇的掌中宝,平日里可没甚机会接触这些危险的物什,一时间他兴致盎然的闹着连放数十根,这才意犹未尽的道:“赵宸,我们去找姐姐。”
赵宸依言过去廊檐下与薛碧微坐于一处。
她偏头一笑,“豚儿来陪姐姐?”
头顶上灯笼的烛火影影绰绰的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分明是稚气未脱的模样,可偏生又带着魅惑人心的吸引力,赵宸让她的笑晃花了眼,良久才道:“你有心事。”
薛碧微摇摇头,她双手抱上膝盖,侧脸抵上去,语带回忆道:“可惜今日是朔日,不见月亮。”
“幼时我深信天上有嫦娥,且居于广寒宫。每当月圆时,便觉其上光影是她窥探人间团圆而在孤寂自舞。”
“懂事之后,只道那时的自己傻气。现在想来,若是终此一生都无须为世事纷扰所烦恼,应当也是一大幸事罢。”
赵宸眸光深深的看着她,终是道:“你随我来。”
薛碧微不解,“怎的?豚儿为姐姐备了节礼?”她说着站起来,又拍拍衣裙上的灰。
喻杏几人见她动作,问道:“姑娘想歇寝了吗?”
薛碧微摆摆手,“你们接着玩。”
平嬷嬷在屋内做着针线,见一大一小先后进来也道:“姑娘与豚儿累了?火炉子上温着热水呢。”
“还早呢,”薛碧微随口应道,进到里间搬了个杌子坐下看赵宸撅着屁股在榻上翻找。
“你的。”赵宸从书堆里拿出一只让她再熟悉不过的木匣。
“祖母使人送回的?”薛碧微瞪大双眼,不置信道,转念又打消这一念头,“不对,她定不会有这般好心。”
先时唐氏的话犹言在耳,她震惊道:“祖母为了大伯将我的铺子做了抵押?!”
赵宸淡然点头道:“阿兄是买主。”
薛碧微脑子一团浆糊,“怎的又与你阿兄有关?”
赵宸却卖了关子,他伸出小手,“你允诺发我的岁钱。”
“豚儿何时也变作了小财迷?”薛碧微笑道,她说着走去妆台前,拿出一只大红祥纹的锦缎荷包,“送予豚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