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荷应声告退。
周嬷嬷道:“娘娘,陛下若是知晓您为他暗中操持宫妃人选,不定又得大发一通火气。”
太皇太后以手支颐,闻言横眼道:“他那般孱弱的身子,得尽留下子嗣才是,否则江山易主,哀家愧对列祖列宗!”
“陛下执拗,恐难以服从娘娘的安排。”
“那就莫怪哀家用非常手段。”太皇太后狠道,“太医院可查到皇帝的脉案了?”
周嬷嬷摇头,“不曾。”
太皇太后心下思量,已然猜测赵宸是否病入膏肓、药石罔及?当真如此的话,那她必然得尽快将储君掌握在手中,不论他是否为赵宸亲子,只要姓赵便好。
“使人去福宁宫,若皇帝大好了,则邀他前来与哀家共进午膳。”
“是。”
宝慈宫里传话的小太监一路小跑着到福宁宫时,赵宸正由苏禄钦扶着自床榻起身。
“陛下,太子殿下可是又磕着碰着了?”苏禄钦担忧道。
“风寒高热,”赵宸哑声道,“热已经退了,身子尚且虚着。”
苏禄钦焦心得团团转,“我可怜的殿下诶!”只现下不便指派御医为赵小宸瞧病,他只好道,“合该自宫里拿些药材给殿下用。”
“薛六比你我对他更上心,”赵宸道,“莫要胡思乱想。”
此时小太监躬身入内传达了太皇太后的旨意,赵宸沉吟片刻,应下后便让人退下。
苏禄钦适时道:“老奴得知消息,太皇太后在暗中为陛下选妃,今日派了人去许府探看。”
赵宸嗤声道:“她塞给朕的女人,朕就得收下?怎的朕这皇祖母在父皇那处未吃够教训,又想在朕身上故技重施?”
太皇太后入宫时,家世不显,因而分位低下,生得先帝后便被抱养给当时无子的皇后。直到先帝登基,他母子二人的关系都生疏至极。偏生她长年累月在后宫被压制,以致于性格扭曲,好容易成了万人之上的太后,对权柄的迷恋与日俱增,可惜先帝厌恶她的贪婪,并未给予她过多的施展空间。
“也不瞧瞧她许家那些女人各个心怀鬼胎,又貌若无盐。再者说,天下能以皮相与朕媲美的女子能找出几人?与其整日与她们相对,朕何不揽镜自照?”
苏禄钦默然望天,陛下此次回魂的精神头很好啊,他劝道:“陛下,您心里再多不满,到了太皇太后那就莫要不管不顾都撒出来了。她老人家毕竟是您的亲祖母,若是将人气出个好歹,天下人便要指责您不孝了!”
“哼,”赵宸冷声道,“朕迟早收拾了她许家。”
宫婢仍是呈上一些清淡宜消化的吃食,赵宸随意吃了几口,便换上天子常服至养心殿处理国事。
暗卫头子卿九无声而至,单膝跪在书案前禀道:“陛下,属下那日趁乱摸进瑾王府确有发现。”
赵宸闻言,眉目一凛,“说。”
“瑾王府书房内部有一处暗门,内里虽是一间地下室,但属下认为另有的蹊跷。”卿九细细道,“那暗室狭而长,空不见回音,反而更像是…”
“地道?”赵宸抬眸,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属下也有此般猜测。”卿九说着抱拳告罪,“只属下无能,暂时未寻找到地道通往的方向及出口。”
“赵宇警觉,此并非易事。”赵宸道,“朕的玉佩也搜寻无果?”
“属下认为,可锁定瑾王。”卿九解释道,“瑾王府书房戒备松散,内里也无甚重要文书及信件,而别处院落则重重把守,极为反常。”
“按照你的想法继续查。”赵宸道。苏禄钦为赵宸整理着奏折, 还猜测道:“瑾王为何会挖暗道?莫不是趁夜与哪位女子私会?若是良家子断不会如此大费周折,那便是有夫之妇?”
赵宸无言以对道:“他野心勃勃,于女色也向来自律, 便是私下里养的那些妓子也不过是掩人耳目所用。”
“府里的侧妃也形同摆设,看似无欲无求, 才是最让人胆寒之处。”只除了他近来好似对薛碧微动了心思, 赵宸思及此, 手中发力,瞬时便折断一根竹管紫毫。
苏禄钦见状,心下咯噔, 不知陛下因何动怒。他小心翼翼道:“陛下, 镇国公收集齐了章家当年通敌一案中无罪的证据, 再次恳请陛下为其平反。”
“镇国公怎的上了年纪反而愈发执拗?”赵宸不耐道, 他虽是这样说着, 手却伸了过去,“折子给朕,另外将当年与章家相关的卷宗也调出来。”
“陛下英明。”苏禄钦喜道。
赵宸却撇撇嘴,“父皇在天有灵,指不定得如何指责朕公然落他的脸面呢。”
待午时过后一刻, 太皇太后才迎来了她数月未见的皇帝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