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碧微扶了扶有些歪斜的发簪,再拽拽曳地的披风,“太长了。”
赵宸看向她,“我替你拎着?”他又接着道,“走罢,我送你回家。”
他眉眼灼灼动人,薛碧微的心跳快了一瞬,她问道:“若是不急,我请你吃酒如何?”
赵宸闻言拉了她的手,笑道:“虽然我想全了你花前月下的心思,只今日着实不巧,我尚有要事在身,换个日子如何?”
先时他撇下一众朝臣匆匆出宫,政事也未处理得当,可不得立马赶回去收尾?
“过时不候。”薛碧微道。
“嗯,我记下了。”赵宸顾自道,“薛六姑娘欠我一次人情,留作日后答谢。”
平远侯府侧门外。
薛碧微起身要走,赵宸忽而拉住她道:“礼部侍郎独子命丧许家女之手,其中又牵涉到定北大将军府,此事非同小可。”
“若许家人寻你说和,一概不予理会。”
他语气凝重,薛碧微不自觉的也心下沉沉,“我晓得。”
“这几日我会多安排人手护你周全,只你自己也需得惊醒些,尤其是豚儿,若他吵闹着要外出玩耍,莫要应他。”
“你不去看看他吗?”薛碧微道。
赵宸道:“改日罢。”
疏影居后院飘着渺渺炊烟,门檐上那盏竹编灯笼随风摇晃。
赵小宸坐在廊下石阶,喻杏手里端着一碗虾仁蛋羹不时的喂他一勺。
“姐姐莫不是与好友去逛夜市了?否则怎的还未回府?”
喻杏耐心道:“不一定呢,许是因故耽误了。”
两人正说着,院门被便被推开,正是挂着一只胳膊的薛碧微。
赵小宸见状,惊讶的站起身,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姐姐!你怎的受伤了?”
薛碧微摇摇头,“一言难尽。”
喻杏将她打量一通,猜测道:“姑娘莫不是掉进了河里?否则怎的连衣裳也换了?”
薛碧微将手里的草药递给她,“从山崖上滚了下来,幸而你家姑娘福大命大,否则咱们便要阴阳相隔了。”
喻杏闻言赶紧“呸呸”两声,“姑娘就会说玩笑话。”
“姐姐。”
薛碧微低头看向赵小宸,如赵宸所料,果然见他的眼眶里又包了泪,要落不落的。她蹲下来,安抚道:“姐姐现下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豚儿面前?”
“豚儿入夏便五岁了,爱掉金豆豆可不是小儿郎的作为。”
说罢,就见赵小宸拿小手胡乱抹了抹眼睛,又倾身抱住她,哽咽着声儿道:“豚儿就是、就是…”
“姐姐那时定然很害怕罢?”
他感同身受的为她着想,薛碧微心里软软的,暖融融的,不禁柔声道:“还好。”
“豚儿莫要哭了,姐姐心疼得紧。”皓月隐去, 有疏雨滴梧桐。
喻杏伺候着赵小宸沐浴完,将他抱去里间榻上。
平嬷嬷则在外间梳妆台前为薛碧微拆发,她取下一支金簪, 仔细瞧了瞧,而后道:“往时只道许嵘怙恶不悛, 没成想许家姑娘也是一脉相承, 更甚其父。亏得姑娘有神人护佑, 才逢凶化吉。说来豚儿那阿兄对姑娘倒是情深义重,实为良配。”
薛碧微单手把玩着一支珠花,唇角微翘。
平嬷嬷絮絮叨叨的, “今日老奴与门房家的婆子闲谈, 才知因着侯爷官复原职, 有意与侯府结亲者众多, 甚至好些已请了媒人直接上府里为家中子侄提亲。”
“又听她说了从老夫人院里得来的闲言碎语, 那些个提亲之人多是属意姑娘,奇怪的是,老夫人却一一拒绝了。”
薛碧微手顿了顿,才满不在乎道:“我可不想年纪轻轻便嫁作人妇,祖母做主拒了那些亲事, 岂不是正好?”
“姑娘,你下月便及笄了,若是不及早相看好一门亲事,待日后可就没甚如意郎君可挑了!”平嬷嬷苦口婆心道。
“也不知老夫人如何想的,难不成她想将姑娘嫁去那高门大户攀龙附凤?便是姑娘现下无父母撑腰, 可也是名流之后!若老夫人要糟践姑娘,老奴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阻拦!”
“大伯娘近日与许府可是往来甚密?”薛碧微问。
“许是为五姑娘的亲事。”平嬷嬷细细道,“五姑娘一心挂在许家大公子身上, 而今也快十七了,许夫人又迟迟不给准话,自然少不得大夫人这当娘的操心。”
薛碧微却知晓,这仅是部分原因。
老夫人轻易不旁人结亲,而许氏又频频出入许府,种种迹象表明她们已经在为将两府的姑娘送进宫做准备。
算算日子,约莫就在她及笄之后不久。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得陇望蜀的许芊芊已然出局;而薛映秋有苏炀相助,便是薛碧微不节外生枝,她有女主光环在身,也会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