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一脸焦急地就要摆手拒绝,下一秒却听到窗外传来两声布谷鸟的啼鸣。
傅于景耳廓微动,在秦婉开口前抢先说道:“我先走了婉婉,乖,等我来娶你。”
说着便抬起手,张开五指覆在秦婉蓬松的发顶,异常温柔地揉了两下。
手感的确不错。
一双凤目还一眨不眨地凝望着眼前的小姑娘,似在用视线一寸寸地描绘着秦婉的五官。
不甚明亮的房内,迎着昏黄的烛火,男人清隽的五官带着一丝秦婉看不懂的神情。目光灼灼,似将秦婉的心口都能烫得滚热。
待她回过神,傅于景已然从窗口又跳了出去。就连被她踢到床下的血衣也一并被他拿走,好似一切就跟没发生过一样。衣袂翻飞的响动一瞬便消失不见。
秦婉呆愣地坐在床榻上,瞧着被褥上那团傅于景新印的血迹。脑子里感觉塞了一个棒槌。
完蛋了,撩出事了。
待处理好沧州的事?沧州他还能有什么事!她才不要跟他一起造反!
不行,得赶紧离开秦家村。原想着等茶园经营得成熟后, 再带着娘去京城。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就得抓紧提上日程了。
因为心里头藏着事,秦婉一夜几乎都没怎么睡,天刚蒙蒙亮就抱着换下来的两套床单去了院子。
“婉儿?怎么起这么早?”
秦母刚从房里出来, 就瞧见自家闺女在院子里晾床单, 微微有些讶异。一边走手指一边灵活地挽起发髻, 插好木簪就进了院子。
暖白色的晨曦斜斜地照进来, 将桂花树的影子拉得细长。
“额, 昨夜洒了水, 脏了....所以....”
身后突然传来的响声, 几乎将秦婉吓了一跳, 握着洗好的床单收紧了五指, 原本事先想好的理由, 说起来也变得磕磕绊绊。
一洒就连着洒了两床被单?怎么听怎么奇怪。
秦母见她神态飘忽,似是难以启齿, 又瞧了眼还滴着水的床单,这才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
两步上前拿过秦婉手里的床单, 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嗐, 你这孩子,葵|水弄上去就弄上去了,交给娘洗就是了!都及笄了还害什么臊,快去倒杯热水暖暖手,这凉水都碰了一早上了,你年纪还小,可得注意些。”
说着就不容拒绝地将秦婉往堂屋的方向推,怔忪地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的秦婉,猛然闹了个大红脸。
虽说都是血, 这差得有点大吧!
连着灌下去两杯水。秦婉深吸一口气,倒了杯温水走到院子里递给她娘。
清了清嗓子,盯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硬着头皮开口:“娘,我想去找爹......”
昨夜思来想去,如今茶园才步入正轨,贸然说要去京城发展,她娘定然不愿。只得将渣爹搬出来当工具人。
话落秦母的手便是一顿,空气突然变得格外安静,秦婉茫然地抬起头,似是听见了一声叹息。
秦母嘴唇动了动,利落地将床单摊开。
“好,娘带你去找他。”
打小儿婉儿就经常念叨着去找他爹,原以为随着年纪长大便不想了。没成想却是悄悄埋在心底。
如今娘俩也算是有了些微薄的家底,用作路上的盘缠总归是够的。
若是寻不到徐达安也就算了,若是寻到了,定要找他算清楚这些年的旧账。
秦婉满肚子劝说的话还没用上,她娘竟就这般干脆地答应了。
张了张口,随即便扬起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
告辞了傅于景!
虽然决定了要去京城,但也不能说走就走,首先就要安顿好秦家村的茶园。
目前茶园里的都是秦家村的村民,都不是偷奸耍滑之人,可以信得过。再说还有里正大爷爷坐镇,总归不会闹出什么事儿。
就是制茶方面,还需要一个老师傅来顶替秦婉的位置。
当天下午,小姑娘就拎着两条腊肉去了郑忠的茅草屋。
“什么?!你要把茶园交给我?”
郑忠甫一听完秦婉的话,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手里新淘的小茶壶一抖,洒了一胳膊的茶水,花白的胡须吹得老高。
秦婉捂着耳朵一脸幽怨地看了眼郑老爷子。
“郑爷爷,您这一惊一乍的性子还是得改改,年纪大了可不宜情绪波动太大的。”
随着话落,老爷子鼻间就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那你还想我替你操那茶园的心?懂不懂尊老爱幼?死了那条心吧你,老头子我管了一辈子的茶园了,现在只想享享清福,才不会去接管你那劳什子的茶园!”
秦婉:“.......”
“您可别这么急着拒绝呀,虽说名义上管着茶园,但是干的活计并不比先前多多少,就是炒茶得您来监管操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