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打了个冷颤,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再看这土,石头压在秧苗上,如何能种出粮食?最简浅易懂的道理,农人肯定不会不懂。”
“显然,这画上画的根本就不是我大明的百姓,何来‘胸怀大义,悲悯苍生’!”沐青天提高音量,惊醒了在场所有人。
以现代人的目光来看,沐青天很清楚这副画画的就是农民耕作时的画面。可作画者心怀偏见,认为农户低贱,将他们妖魔化。而他画田,却从未去田上看过,才会画出这副令人啼笑皆非的东西出来。
姚经道沉下脸,越看越觉得这副画不吉利。那三只眼死死盯着他,仿佛要把他也拉进画里,和他们一起忍受烈阳炙烤。
刚刚评价这副画的商人羞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本来就没什么学问,为了融入大家才装模作样地评论,根本没仔细看过这副画。
“先生觉得沐里正说得如何?”姚经道开口道。
大儒的身子一弹,恍惚地回过神,说:“甚妙,甚妙。”
沐青天有些不好意思,他是不是说得太吓人了点?不过古代迷/信这一点,还真是好用。
“大家罚酒吧。”姚经道率先举起酒杯。但他没有喝,而是把酒直接泼在画上。
其余人不敢不从,盛上满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热酒下肚,大儒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多失态。要不是那个小秀才,他也不会出臭。
“尔身为秀才,却连这点道理都看不出来,还谈什么家国天下。”大儒愤怒道。
“先生息怒。”秀才心里一咯噔,“在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出身富户,根本就没见过农民耕田是什么样子。
“看起来,这场闹剧似乎还有内情?”姚经道黑着脸走下台阶,“沐里正为人正直率真,你为何如此针对?”
“吾……”
“来啊,拖出去。”姚经道不耐烦地说。
他原本没有邀请秀才,是秀才自己凑上来,还带了许多礼物,说是想一赏大家芳姿,陶冶情操。念在他是秀才,说不定明年春闱能一举考上进士,他才放人进来。现在看,他去了春闱也是丢人现眼。
秀才失了自己唯一的机会,后又被发现他是顶替同乡另一个秀才的名额,还残忍地杀了那个秀才,稍加审判就被投入大牢,准备问斩。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沐青天躲过一杯酒,正想放松,却又听姚经道说:“酒虽罚了,但众人心情的确也是坏了。沐里正,来一杯?”
光让沐青天一个人出风头也不行,大儒和老商人也端起酒杯劝酒。沐青天推辞不掉,只能从姚经道手上接过这杯酒饮下。这杯酒大概率有问题,希望系统到时候能机灵一点,在他死之前把他救回来。
姚经道满意地看着沐青天把酒喝下去,转身冲侍女使了个眼色。
这时福寿堂的厨子也做好了喇蛄,大家都被香味儿吸引了注意力,只求多夹几筷子,也没功夫再去明争暗斗了。
沐青天晕晕乎乎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悄悄打了个酒嗝。在别人看起来他一切正常,可沐青天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香辣的喇蛄吃得人满头大汗,饶是最讲究的大儒也忍不住拉开衣领散散热气。吃着喇蛄,大家的心也豪放起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笑泯恩仇。
喇蛄席吃得是宾主尽欢,姚经道一人就下了整整一盘,总算是吃了个过瘾。喇蛄烧胃酒烧心,他坐在主位上直勾勾盯着沐青天,在宴席将尽时说:“沐里正似乎醉了。”
“是有些。”沐青天面颊泛红,小小咧开嘴角。
“书卉。”姚经道叫来一直在身后候着的侍女,“扶沐里正回房。”
“是。”那名叫“书卉”的女子上前,先是抓住沐青天手腕,准备将他搂起来。
周围人见到此情此景哪儿还能不明白,借着酒劲说胡话,有的还开始吟诗作对,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而是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词。
书卉面不改色,不理会嬉笑的人群……
“慢着。”姚经道突然眯着眼睛叫停了书卉。
沐青天的手腕就放在书卉旁边,竟是比她还纤细了一些,白得像天上的明日。沐青天任由书卉摆布,侧头露出一截修长的颈子。
“本官也有些乏了,且与沐里正一道。”
书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恭敬退下,等姚经道摇摇晃晃走过来。众人见姚经道没了继续吃席的兴致,也很有眼力见地一一告退。
姚经道还没碰到沐青天,就被绊了个跟头。
“诶呦,是哪个铺的砖!”
书卉忙迎上来,扶起姚经道说:“大人您醉了,奴婢扶您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