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允:“……”为何他有一种无辜躺枪的感觉?
他被褚廷筠拉着,穿过拥挤的人堆。赶在那侍女又要掐架还口之前,褚廷筠冷冷喊出:“住口!”
侍女朝来人看了一眼,“哪来的狐狸和猪,也是来抢翡翠灯芯糕的?”
褚廷筠压根懒得搭理他,只不悦地看向江麟旭道:“你不是回鸾霄宫过年吗?怎么又回来了?”
两人虽看不见脸,但江麟旭自是能听得出这声音是谁的,再看他义兄掌心拉着的另一双手,自然就是陛下了。
江麟旭低了低头,又点为方才的盛气凌人感到不好意思,小声解释:“爹爹去南海拜访旧友了,不在鸾霄宫,我就半路折返了。”
褚廷筠翻了个白眼,“滚回将军府里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江麟旭察觉出两人心情都不算太好,感觉讪讪小跑着离开了。
褚廷筠又走到那侍女面前,没有温度的眼神却从她身后小姐的脸上瞥过,“想进宫?问过自己配不配了吗。”
他音落,一把夺过侍女手中的糕点盒,漠然离开。
那小姐被人两番羞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过了半晌才问:“刚刚那个猪头脸,是谁?”
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答:“奴婢好像听见他说了将军府,应该就是那位大将军褚廷筠吧。”
“那另一个狐狸脸的呢?”小姐又问。
侍女摇摇头,猜测道:“应该就是个普通侍卫吧。”
小姐眸色一暗,如花似玉的脸上突然就晃过阴翳的算计。
将军府上,褚廷筠已然摘下猪头面具,换上他素来不离身的半张银白面具。
他头疼地坐在书房软榻,面前站着低头认真的江麟旭,“顶着我的名号出门惹事,你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江麟旭抿着唇,一路上他已经解释过好多遍了。实在是对方说话太气人,他一时被激怒才口不择言了些,干嘛这样不依不饶的。
义兄实在太可怕,他又眼巴巴地去看叶淮允,“陛下,我真不是故意的。”
叶淮允揉着额角,前段时日他刚严惩了那在城西占地的纨绔,以权压人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更何况对方是伯公府上的人。他只能道:“挑些礼物,亲自送到伯公府上赔礼道歉吧。”
江麟旭连连点头,溜一样地就出了书房,又在回到自己院中后,放飞出去一只白色信鸽。
书房内,叶淮允缓缓转开了通往皇宫的玄关,和褚廷筠在夜明珠浅淡光芒的照明下,往前走去。
在他印象中,陈伯公也算是个辅弼了三朝君王的功臣,平日里行事有些一板一眼的,最是喜欢抓些其他官员的错处,来一本弹劾奏折。
“但愿陈伯公不会拿此事在朝堂上,找你麻烦。”叶淮允轻声说着话,也被幽长暗道放大成了空灵回声,在狭小空间内一遍遍回响。
褚廷筠耸耸肩,“就算他真上奏折弹劾我,除了今天麟旭的事,也找不出其他罪状。”
叶淮允是担心陷入两难境地,褚廷筠便给他安心。在光线昏暗的密道中,搂过他的腰肢,俯身覆上双唇。
两人所站之处恰好没有夜明珠,视觉阻碍,其他感觉便被放大了数倍不止。叶淮允能听见他愈渐加速的有力心跳,和薄唇带着点微凉的缠绵触感。
可一时忘却忧虑,该来的,终究会来。
节后复朝的第一日,早春卯时的天色尚且未露出鱼肚白,显得有些阴沉沉。
“陛下,臣有事起奏!”陈伯公率先上前一步。
叶淮允心中忽就咯噔一下,但仍是一挥袖袍,“准奏!”
陈伯公双手掸开奏折,老当益壮的声音,铿锵有力地敲在金銮大殿上。
“臣要弹劾褚大将军欺压百姓、目无君上、***、拥兵自重之罪!”
叶淮允一愣,为何会有这么多罪名?
他脑子飞速转了一圈,如果说欺压百姓是前几日江麟旭之事,后面几条他实在想不通缘由。
只听陈伯公读着弹劾奏折。
放任家中义弟在清风楼外插队抢糕点,是为欺压百姓。
昔日在凤仙楼中直呼天家名讳、诋毁天家威名,是为目无君上。
彼时举试中榜才子皆为褚将军门生,是为***之嫌。
先帝在位时,褚将军征战西北回朝后,并未上交兵符,是为拥兵自重之嫌。
叶淮允听着他振振有词,仔细回想起来,每一条还真的确有其事,只是各中原因都并未那些个罪名。
就拿举试来说,彼时城西的私塾被纨绔***,叶淮允便帮褚廷筠扩了扩将军府,再将私塾中的少年接过去,重新请了私塾先生教授。明面上算是褚廷筠的门生,说到底,其实是叶淮允想为自己培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