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
余千鹤吃着早餐,十分纠结的想,他这样算不算是在追我?
他睨了眼正在收拾厨房的少年,气哼哼的扭回脑袋,追人都不先表白,谁知道你是在追人啊?我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余千鹤叼着面包,单肩背着书包在门口穿鞋,一边含糊地说:“我走了。”
徐斯奎转身,擦干手上的水渍,问他:“采访不是在下午吗?这么早去哪里?”
今天下午会有新闻媒体来采访,学校事先给余千鹤拟好了稿子,他只要照着稿子背就行。
余千鹤头也不回,扬声道:“去干一件大事!”
余千鹤大步流星跑下楼,少年人身影像一道风吹过,赶上最近一趟公交车。下车之后,更是直奔校长办公室。
这个时间点的校长办公室冷冷清清,只有上了年纪的老校长坐在沙发上,带着老花眼镜正在看书。
“你来了,”老校长面色和蔼,放下书给他倒了杯水,“坐下聊吧。”
“谢谢校长。”余千鹤乖巧接过,随后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打开书包,取出一只黑色的录音笔。
录音笔掉了点漆,露出里面的灰色铁块,看起来有点廉价,看得出来它的主人经常使用它。
“这是什么?”老校长不解的看着余千鹤。
“我曾经和您说过,我在学校经常遇到校园霸凌,这是我保存的证据。”
余千鹤是这位老校长特招进来的,最初被欺负的时候,他不愿意麻烦校长,便告诉了老师,但老师让他避开点那些人,少惹事儿;后来再次被欺负时,他还是选择告诉看起来德高望重的校长,可校长委婉示意,欺负他的人是某个校董的独生子,就算是他也只能口头警告一下。
后来他便沉默了,能避开的就避开,避不开的就先受着,他把所有的愤怒和仇恨都装进了一支小小的录音笔,把暴力的霸凌埋悄悄在树下,等到合适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将之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比如此时。
“我很感谢您这两年对我学业的支持,这也是我今天独自来找您的原因——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平的处理结果和道歉而已。”
余千鹤并不会因为自己遭到霸凌,就全盘否定这所学校,至少除了这一点,在其他方面,这所学校都做的很好。但他也不会把自己受的伤害轻描淡写的揭过,所以,他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如果学校愿意公正公开处理,那么他接受学校的处理结果,如果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那么这些证据就会在今天下午被官方媒体公之于众。
对于任何一个学校来说,都绝对是致命的污点!
老校长没有想到眼前的小少年小小年纪,却有这番魄力,不由得更加欣赏了。
“你把文件发到我的邮箱里,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老校长拨弄着茶盖,雾气氤氲中,他笑眯眯的。
“知恩图报,恩怨分明,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一如初见时,笑眯眯的打趣拦在他车前的少年:“小朋友,你很有魄力啊。”
余千鹤对老校长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感恩。他当时以为自己能到这学校念书,是自己通过了测试,又签了“状元责任书”的原因,可当他逐渐长大,才渐渐明白,如果不是这位老校长,他或许只能混个高中肆业的文凭,然后随波逐流地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卖苦力。可以说,是这位老人给了他光辉灿烂的未来和今天站在镜头前的机会。
因为那份“状元责任书”根本就没有法律效益。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余千鹤在学校官网上看到了对校霸的处罚结果,同时收到了道歉信。不过那个时候,他听说校霸家里的生意也出了点事,原来准备出国留学的校霸只能苦/逼/兮兮的去读了个三本院校,却因为档案里的霸凌事件被多所学校拒收。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余千鹤站起来,郑重的对着老人鞠了一躬。
老校长不在意地挥挥手,又和他聊了一会儿关于学校和专业的事。
出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晴朗湛蓝的天空之下,来来往往的是欢呼雀跃来学校填志愿的学子。
那一刻,余千鹤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下楼,转过拐角,看见白色的墙后靠着一个高高的少年,穿着蓝白相间的休闲服,戴着耳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饭盒,看见他的时候,周身竖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数褪去,阳光从少年头顶倾泻,昔日少年阴鸷的眉眼消散,笼罩着一层光,明明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