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少按住他的手,“你怎么能知道闻澈有过遗嘱?你到底是谁?!”
纪知把这份写有密码的纸条折叠成方块,放进厉少西装的内口袋:“拿去做笔迹鉴定,银行会认这份证明的,这样,你就可以拿到我真正的遗嘱。我名下所有的遗产加起来,刚好有60亿,厉氏的亏空,这就能补上了。”
厉少根本不在意什么60亿,他凑近知,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说我就是闻澈,你信不信?”
“...不可能。”景阴说了他不是。
“确实不可能,但就是发生了。”
纪知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
他捧过厉少的脸颊,匆匆忙忙地吻上他的双唇,他从未如此深情主动地亲吻过对方。
时间太短了,许多话甚至来不及说。
唯有亲吻能倾诉迟来的钟情。
厉少意识到一切都不对劲,他推开了知,见他眼中含着一层水雾,忽而伸出双手捏住了自己的两颊,往左右轻轻扯了扯,就跟晚宴初遇时一样,他的手心永远带着能捂热他心口的温度。
“笨小孩,这样还认不出我吗?”
厉少心口发烫,他迟疑地开口:“闻...哥哥?”
“是我,阿。”
“谢谢你,阿。”
闻澈吻上少的眉心:“我爱你,我要你长命百岁。”
厉少怀疑这是场美梦,还未等他确认这梦的真实性,刺耳的刹车声如利刃一般捅入耳膜,车内瞬间天翻地覆,剧烈的撞击自左侧袭来。
纪知整个人扑到厉少身上,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死死护在身下,车翻滚下坡时,他的身体仿佛正被一点点撕开,灵魂也从肉体中被拉扯断裂。
同样是死亡,和六年前相比,这更像是一场残忍的凌迟,但他残念中只余下一丝庆幸,庆幸被凌迟的是自己,而不是身下这个给他换命的笨小孩。
汽车零件掉了一地,车窗玻璃碎裂,玻璃下血淋淋的那张侧脸是纪知。
第59章 知(一)
厉长风在家里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他的妻子正坐在旁边,抱着猫打毛衣,口中喃喃着从前哄少臻睡觉的儿歌。
他强做镇定,让一旁的张姐把妻子带回房间,待人把房门都关上后,厉长风才招来管家,急声让他安排车立刻去医院。
电话里说,少在去法院的路上遇到了连环追尾,他坐的那辆车直接滚下了山坡,汽车零件都摔得稀碎,里面的人绝不会好。
在赶去医院的路上,年近六十的厉长风心情沉重,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如果连少都保不住,恐怕他也要发疯。
市中心医院在这日中午接诊了十几位车祸患者,急诊中心的医生护士忙得脚不着地。
追尾事故牵涉人数巨大,但多数是轻伤,只有一位伤势严重,身上的外伤触目惊心,有眼尖的路人认出那是这段时间正当红的明星,拿起手机拍下几张模糊的照片,很快,#纪知遭遇车祸#的话题就蹿上了热搜。
纪家众人早在医院电话通知前就从新闻上知道了这件事情,外传的照片里,纪知半张脸鲜血淋漓,皮肉里还嵌着玻璃碎片,使人不忍直视,任谁看了都知道情况不好。
除了纪如圭,知的家人到底还是赶来了医院,纪天钧怕这就是最后一面,夏以兰从看过照片就一直在流泪,亲生儿子快死了,这对夫妻才生出几分真切的疼惜。
他们的脚程却没有纪擎山快,从知道出事到赶来医院的20分钟里,老爷子像是苍老了20岁。
两方人在手术室外碰上了面,各有各的牵挂,虽然是亲家,但连一句面上的寒暄都没有。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厉少被推了出来,厉长风疾步上前抓住推床,仔细看了儿子两眼,
见他除了右手手臂缠了纱布,身上并没有明显外伤。
厉长风以为医生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下病危,没想到却是:“他没有生命危险,家属可以放心。”
紧接着,另一间手术室的门也被打开,纪知被推出来时,夏以兰刚好见了第一眼,知侧脸血肉模糊,纱布都被血浸湿,身上缠满维持生命的管子,连被子上都沾了斑驳的血迹。
夏以兰哭出了声,老爷子眼前一黑,身后有人扶着才没有倒下。
“病人需要立刻转去ICU,请家属配合让道!”
后脚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配合护士,拦住了夏以兰,脸带遗憾地说:
“抢救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只有进ICU才能维持几天生命,请你们控制好情绪,也需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