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_作者:羽蛇(51)

  “回世子,乡俗小调而已,不知道名字。”

  柳重明没好意思说自己已经透过窗户看他很久了,虽然听不到对方在哼什么,可光看那轻快的步伐,甚至都能感觉到一种自在快乐。

  “能不能唱给我听听?”

  这口气不是命令,而是请求,并不是柳世子对面一名下奴该有的态度。

  这一瞬间,曲沉舟面前站着的人,仿佛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强自镇定的羞涩少年。

  他仔细斟酌片刻,才轻声开口:“一更鼓响,三月花开,子规乱啼,小檐飞燕,日日唤东风。换尽天涯色,缓缓归陌上。”

  只刹那间,柳重明脸色苍白,如遭雷击。

  “二更鼓响,画屏闲展,春梦秋云,醉别西楼,点点又行行。红烛无好计,斜月半倚窗。”

  “三更鼓响,百代朝暮,水流花谢,南北歧路,总把春光误。风笛离亭晚,君自向潇湘。”

  “世子……”曲沉舟停下,看着柳重明神色有异,心中惊诧,忙伸手去扶:“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从很小的时候起,这首曲子都是他只唱给自己的,自信重明不可能听过,可是上一世里,他想起来唱给重明听的时候,重明也是这样莫名惊诧。

  那个时候,重明把他抱得很紧,在耳边一遍遍低语:“沉舟儿,你是我的……”

  他曾经追问过那一瞬间的诧异,重明只说到那年生辰的时候再告诉他,当做一个惊喜,可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异变突生,自此永隔山海。

  “没事,”柳重明按捺着胸口狂乱的心跳:“你……继续唱。”

  “四更鼓响,樽前酒冷,栏杆拍遍,高歌相候,多情似无情。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五更鼓响,”曲沉舟心中也有些不安,却仍继续唱了下去:“五更鼓响,珠帘尽湿,雪满天山,云凝万里,纷纷山中客。痛饮有别肠,不用诉离殇。”

  柳重明一言不发,踉跄离去。

  这一夜注定无法入眠。

  他不知道在曲沉舟身后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人,如此大胆又疯狂地将完全不适合当细作的曲沉舟推到他身边。

  如果当真有的话,那么这个人比所有人都了解自己,未免太可怕了。

  不光清楚他所有的弱点和软肋,连他心中的秘密都知道得如此清楚,包括那个曲子。

  除了哥哥,他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起那个曲子,那调子的每一处转折起伏,每一个字,都绝不会错。

  没有人教过他,这首歌像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一样,随着年龄越大,越来越清晰,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怪物。

  他害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只求助了哥哥。

  哥哥在听他唱过一遍后,摸着他的头顶安慰他

  万事冥冥中自有安排,不用害怕,尝试着接受自己。

  很好的曲子,只是太过忧伤,你现在这个年纪还理解不了。

  在哥哥的解释下,他才知道,这是一首离别的歌,放歌作别的人是在唱给另一个人听。

  那人在门外踟蹰徘徊,久久不舍,从一更天一直站到了五更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那个放歌告别的人,却想不起来,他究竟在对谁告别。

  哥哥没了之后,他更是从不将心事对人提起,连对白石岩也一样。

  石岩虽然与他关系最亲密,他们的想法却常常不同,有过几次争吵后,他便在许多事上不多说。

  有时候,石岩于他更像一个鞭策者,为了柳家和白家的未来,督促着他前行。

  可这个曲沉舟,却仿佛蛊惑人心的魔鬼一样,怜悯又温柔地抚摸着他最柔软的地方,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理智的警醒屈从于倦怠,他听着外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知不觉间慢慢地睡去,梦中都是粉白的花。

  他端着满满一匣子的梧桐花,忐忑不安地看着对面,那双妖瞳笑出的弧度好看极了:“我喜欢花,也……喜欢你。”

  不知是不是与曲沉舟朝夕相处了这些天的原因,这种梦居然不再那样令人心惊肉跳,他在梦里沉迷于那笑容,甚至不想醒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便一直这样不咸不淡地生活着,像是相处了很多年一样,谁也没有去捅破那层疑惑的窗纸。

  白天的时间里,柳重明在书房读书,或是见客,曲沉舟便在院子里坐着,或是在卧房里看书。

  除了不回答那些不能说出口的问题外,他渐渐不再维持刻意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