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很轻:“恰恰是更复杂了,一步错则步步错。”
对於这话我仍是半信半疑,我一个失明的都能走出来,难道那些明眼人会搞不定?
也许是我表现得太明显,或是他懂我心中所想。只听他淡淡的为我解惑:“他们是用肉眼,你是用心眼。这便是破此阵的要义。”
我了解的点头,虽一直不曾问起过他是谁,但答案却已经呼之欲出了。我不懂的是,他既然熟知这破阵要义,为何还被困阵中呢?
蹑手蹑足的潜到竹屋後,我贴着竹屋缓缓前行。忽听有人淡淡唤道:“清风,看守好。不得让任何人误闯。”
我蹙眉,是风起云淡。
不远处听得清风恭谨的回应:“是,公子。”
我抿唇,果真不出我所想,那条直通竹屋的出路真的有人把守,竟也是清风。看他们这模样,似还不知这阵势还有其他解阵之法。所以才派清风守在那条出路上,确保万无一失。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我退回竹屋後,双手捂住口鼻,屏息静听屋内动静。
屋内一直都维持着诡异的安静。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长,终是听见风起云淡轻声道:“爹,可以了。”
“嗯。”
我一挑眉,听见风起沈燕沈沈的应了声。
好似松了口气,风起云淡道:“爹,您先运功调息一番。”
“不用。”风起沈燕回绝他:“疏烟有无传消息回来。”
我蓦的一抬头,风起疏烟出去了?是去找小蛇麽?
“还没,不过爹请放心。有於消愁在此,那小畜生必会回来寻他。”风起云淡的态度可说是…势在必得。
“嗯,看紧於消愁。莫要让他有机会逃了。”风起沈燕对这答案应该是很满意,气息虽虚弱,但语气却是绝对的威严。
“现今江湖对灵蛇之事传得风风雨雨,需快他人一步找到那小畜生。”风起沈燕又吩咐,忽的语气降到冰点:“万不得已时,杀。”
我身子一阵发寒,想江湖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两人又说了些什麽,但声音明显的降低,我也只隐隐约约的听到潋滟的名字。本还想细听,却听他们唤清风进屋,预示着谈话告一段落。
我静静的等着,脑子里纷杂混乱,问题一个个的生出来。
大约又过了一刻锺,三人终是离开了竹屋。
我渐渐的松开手掌,长长的呼吸。身子贴着竹屋愣愣的站着,想要绕到前头,又担心他们并未走远。
“出来吧,他们走了。”竹屋内,他的声音荏弱如飘落的花瓣,风轻轻一吹,就可以将他带走似的。
我心狠狠的一沈,几乎是冲到竹屋前。正欲伸手推门,门却被轻轻的打开,我後退了一下步,听见他轻道:“你来了。”了字方落,他身子已软软的倒在我怀里。
我手忙脚乱的扶住他,鼻间有很清新的气息飘来飘去,他如缎的青丝扫过我的脖颈,留下稣稣麻麻的感觉。
我心微微一动,扶着他清瘦如风中柳絮的身子走进屋内。竹屋内的温度竟比外头还要高上几分,浓郁的药香与血腥味道熏人欲吐。
扶他在竹榻上躺好,在屋内摸索了一阵。拿了铜盆与一方帕子去屋外取些水。之前来就听见屋外头有水滴声。
在屋外,我找到取水处,动了动竹竿,便有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入耳,轻盈跳跃。
大约是打了半盆水,我又回到屋内。拈起沾湿的帕子帮他擦净额上密密的汗珠。
现下他全身都已被冷汗浸透,衣物也是潮润的。若不换下这身衣裳,一定会感冒。
拿起帕子在他脸上轻轻拭过後,我深深的呼吸,扯开他的长衫与中衣,力道轻柔的擦拭。
他身材瘦削,骨肉均匀,摸上去没有瘦骨嶙峋的感觉。==~~~我在想些什麽。有些窘然的拭过他纤长的臂,劲瘦平滑的胸,平坦的小腹,手却忽的顿住。
兀自挣扎着到底要不要继续时,手却被轻握住,他淡淡的道:“谢谢,下面的我可以自己来了。”
我呃了声,将方巾递与他。
他轻接过,微凉的指尖触过我的掌心。
仿佛有丝电流划过掌心,我窘迫的收回手:“你是秋云若。”
“是。”他波澜不惊的淡应。
我怔然,有些心虚的低问:“那你也知道我──”我停下,与他一起的这些个时日,我该讲的都讲了。不该讲的,即使我不说,他多多少少也知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