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不提此时,在服役过程中有时候还不提供吃食,需要他们自行准备,只有在极其庞大和关键性的战事前面,国家才可能会提供粮草。
郑文和阿苓也不再外出,开始在家专心照顾阿苓和霍仲的伤势。
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给阿苓和霍仲喂下后,郑文坐在床榻旁,重新检查了一下二人的伤口,并未恶化,不过阿苓的伤口太深,幸好并未伤及关键部位,但这和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差不多了。
七娘子坐在一旁,于沉默中突然出了声,“阿、阿兄,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因为鸲家一家的变化和村子里越发紧张的氛围,她在最近几天一直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郑文看着床榻上紧紧闭着眼睛的阿苓,他们身上的伤势太重,如果现在离开,很大的几率会加重,不等他们到达卫地,这两人必死无疑。
她掏出了怀中的那块虎符,七娘子的目光也落在那半块玉上,她知道这是阿翁留给阿姊的,贵重至极。
郑文却是想起了很久之前她试探过公子奭一次,当时因为这块虎符,她心中其实甚是不安,那时候自己钱财耗尽,实在是别无他法,她在公子奭面前拿出了那块虎符,询问对方是否愿意以金银换之。
公子奭如何回复她至今依旧记得很清楚。
“死物如何有活人来的有分量。”
死物只针对过去的人,而活着的人可有持续的影响力。
那个青年就站在她的身旁,面上带着很轻淡的笑容,语气却微微带着嘲意,“郑小娘子,我觉得你的阿翁给你的后路不在这块虎符上,而是在你自己身上,这块虎符只有在你身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他似乎意有所指。
郑文肯定当时对方并非嘲讽于她,那种嘲讽的意味仿佛是因为另外一个她不知道的人,又或者是因为他自己。
不过,这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郑文才知道平公子奭平生最是厌恶一人和一种人,其中一人指地是晋国公子晞。而她又因为与晋国公子晞的牵绊救了晋国一次,那种牵绊还是起源于上元灯节街头的那一次相救,对于他来说,晚了的那么一刻简直救成了公子奭心头的一块疤痕。 说完这句话,公子奭就准备离开,可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郑文一眼,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垂下眼帘笑了笑,然后就走离了郑文的视线。
如果是齐奚在,他一定能看出那一眼中之意,可是齐奚不在,于是在郑文眼中,那一眼便有些莫名其妙,让她不由得多想几下,公子奭是否还有其他的含义。
现如今,郑文拿出这块虎符,又看了半晌。
七娘子突然问道:“阿兄,你后悔了吗?”
后悔逃离虢城,也许去鲁地会有更好的选择。
郑文把虎符收了起来,看向七娘子,小姑娘语气很低沉,郑文却已经听出了那句话的意思,“你后悔了?”
小姑娘在片刻安静后缓缓点了点头:“有一点。”
她在田几他们被那些游侠儿杀了以后,不止一次地想过也许去了鲁地,郑泽他们就不会死,她和阿姊她们也不会流落到乡野之中。
郑文因为小姑娘的诚实笑了笑,可还是说道:“七妹,人不能依托在他人身上生存,这样自己就没了骨头,变成烂泥一样的人。”
她其实最开始时也质疑过自己的决定,可是郑文清楚自己的性情,也知道公子奭此人,她入了鲁地很有可能再无自由之言,变成只有攀附公子奭才能继续生存下去的藤蔓,如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子一样,很有可能在自己的价值被消耗殆尽后,那时候她的下场应该不会比现在更好。
而她先前因为依附在公子奭的势力下生存,如今他们才变成这副模样,在变故来临后,毫无应对能力。
“七妹,我希望你以后遇见困难,不要想着依附他人,你得自己展现出魄力,让别人觉得你有价值,让他主动来救你。”
郑文神情异常的认真,“哪怕是你以后的丈夫。”
郑文其人从后世而来,经过超越千年的教育和价值观让她很难相信这个时代的情情爱爱,一个男人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如果朝代更迭,王权旁落,也并非是那位君主对女人心生爱意,而是因为那个男人贪恋美色,昏庸无道,本身无德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