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帝王后我翻车了_作者:粒非痴(69)

  徐检起初还骂下头人乱说,可日久天长耳濡目染,自己便也动摇起来。于是,整个中央军形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所以即便史烈传出的流言十分拙劣,也仍然有人受骗。

  “臣在京中这几年,逢年过节故旧交游,银子不敢收,可吃食器物之类总有难以推拒的时候。这些事,臣恐怕让人拿住,也会落得孟选那般结果。”

  徐检心慌,可话头已经开了,不得不说下去:“营中士卒亦如此想,皆是臣一人教化,但臣从未有过不轨之念……恳请陛下念在旧情,允臣辞官挂印,回乡耕读……”

  池奕让打着灯火的小太监退下,三人便暗成了影子。他借着月光观察贺戎川的神情,倒有些讶异,此人此时脸色十分难看,五官拧在一起,像是要用绷紧眉眼的力气去压喷薄而出的情绪。

  这、这是温柔么?怎么有点不太像……

  不管怎么说,刚才推了一把,把局面推成这样,总不能半途而废,只能再推一把了。

  他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扫过,忽而迈步上前,抓住贺戎川的手臂,将他拉到徐检面前。然后拿着他两只手,将伏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池奕现在在主角光环之内,必定会被这二人忽略。接着,他用力打开贺戎川的臂膀,将他向前一推,控制他的双臂揽着对方肩背,做出个主动拥抱徐检的动作。

  增进感情嘛,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个拥抱啊!如果暴君真的变温柔了,大概会二人抱头痛哭吧?

  然而事态并不如他所料贺戎川忽然向外用力,强硬地将池奕打到一边。接着,方才一直在发呆的徐检似乎突然醒悟,走上前来,张开双臂……

  池奕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布置了这么多,这人怎么关键时刻作死啊!

  可他也拦不住。徐检当然不敢真去拥抱,只虚揽着对方的肩背,眼中现了些柔软。

  “十年前,初到南疆时,臣随同陛下出征,路遇沼泽地,陛下不慎失足……臣便是这般。”

  十二岁的孩子,脾气古怪得很,掉进沼泽也不知道喊人。幸亏他留个心眼及时发觉,费尽千辛万苦找到那孩子,将他从泥地里抱出来时,就是现在这个姿势。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孩子精明得很,怎么可能真陷进去出不来。他只是想试试,若不呼救,是否会有人来找他。

  于是心生怜悯,所以至今也没告诉他,当时将整片沼泽翻过来也要找到他,只是因为怕他出事,自己回去会获罪罢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反正后来无数次在战场上舍命相护,都不是此等缘由。

  池奕躲开一些,远离这二人。这一下也推完了,接下来就要看成果了。

  贺戎川不着痕迹后退两步,侧过身,按住肩臂被触过的地方。他静静站了一会儿,齿缝间挤出低沉压抑的话音:“孟选并非死于受贿。”

  他扬首远眺,目光涣散在不可及处,“两年前,宫里藏在中央军的一名暗卫,截了孟选往外送的一批信件。”

  “联络的是前朝遗臣,话说得直白。”

  无声叹息化作水汽,散入冬日凉意中:“彼时他也来朕跟前哭,言及昔年恩情声泪俱下。朕同他本没什么恩情,但此事若认真查办,你徐将军和整个中央军都要株连。”

  “所以那些信就烧了,随手安个罪名,杀他一人,算作了结。”

  池奕难免讶异,他相信贺戎川说的是真话,但他在原书里只读到过暴君残忍杀人的故事,还是第一次听说,残忍的行为也可能是为了保护他人而产生的结果。

  不过,反正他已经是个暴君了,这种败坏声名的事多两件少两件,也没什么要紧。

  “坊间议论那些话,朕亦有所耳闻。升斗之言罢了,不成气候。”贺戎川肩背僵硬,渐渐攥紧了拳,字句打着颤,“却不曾想……”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池奕听懂了。

  却不曾想,辅佐了他这么些年的将军居然也不信任他,把外人传的谣言放在心上。

  这根本不是什么温柔药丸,这是多愁善感药丸吧?居然能让书中那个惨无人道的杀人机器,流露出伤心的一面?

  不过,被多年的好友怀疑这种事,伤心才是人之常情。

  系统: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拉拢将军】……

  朔风如刀,割断残烛。池奕望过去,徐检正立在原地泪流不止,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贺戎川一抬手止住。

  “明日朝会,你便当庭奏议军田之事,朕从皇庄给你拨出田地。”贺戎川面上已无异常,没有温柔也没有伤心,仍是那副萧疏冷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