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一到医院,柏夜息就被安排去做了检查。
医院今天不算忙,时清柠又挂了加急,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许行拿着化验单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之前绷得太紧张,神经骤然放松,反而会生病。”
骤然放松?
时清柠不解,为什么薄荷会绷太紧?
最近又没有考试。
唯一称得上变动的,也就是前些天时清柠出了院。
而且检查项目是许行定的,他看完厚厚一摞检查结果后,却只说了一句没有大碍。
时清柠又询问了几句,奇怪的是,许行一说话,柏夜息就一直盯着他。
最后许医生也没说什么,只开了一些退烧药。
时清柠拿好药走出医院,还是感觉有些不对。
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一起出来的柏夜息倒是很乖顺,一直安安静静地被时清柠牵着,直到上车,他才问了一句。
“回家吗?”
柏夜息之前来医院时已经问过这个问题,时清柠闻声,问:“你急着想回家吗?我们等下就回去。”
退烧药刚刚已经在医院服用过一次了,不过起效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时清柠道:“是不是想休息?你先睡一会儿吧。”
他正想帮人去拿毛毯,手腕却在中途被人握住了。
柏夜息握着他,摇摇头,说。
“我想只和你在一个空间里。”
时清柠顿了顿,不由又想起了梦里的柏夜息。
他尝试着劝道:“但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和好多人相处。”
“不想好多。”柏夜息不假思索,“只要一个。”
看见时清柠的神色,男生停了一会儿,低声问。
“不要别人,好不好?”
“……”
时清柠动了动手腕,圈住他手腕的力度并不重,对方的手指却有些紧绷。
时清柠叹了口气。
叹自己明知对方这样不对,却还是会心软。
“马上就回去了。”时清柠轻声安抚他。
面前的屏幕亮起来,显示出了被隔音屏障挡住的副驾驶上的保镖孙明。
“二少,”他问,“要回家吗?”
时清柠却没点头,对着屏幕亮了一下自己的手机。
“去这儿。”
手机上显示的,赫然是另一家医院。
时清柠总觉得刚刚的检查结果不太对。
所以他打算再查一次。这家中心医院时清柠不常去,不过中心医院和时家有合作,时清柠便给时弈打了一个电话,拜托大哥帮忙联络了医生。
抵达医院,又是一连串的检查,这次的检查项目少了一些,但等结果出来时,时清柠却直接变了脸色。
中度贫血,精神性进食障碍,营养不良。
还有没退的高烧。
一项又一项的诊断结果,白纸黑字,字字如刀,几乎是在时清柠的心口剜肉。
连陌生的医生都看得直摇头。
“年纪轻轻,个子也长得蛮高的,怎么身体这么弱呦?”
时清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医院,他用手机记下了两整页的医嘱备忘录,却是在离开后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一直在抖。
时清柠很想问柏夜息,可是看见对方的模样,又不好说他。
男生已经烧得有些反应迟钝,眼睫都染了水汽,对上时清柠的视线,却还是会低声说。
“对不起。”
时清柠再急也没办法在这种时候和对方生气,他勉强冷静下来,拨通了许行的号码。
他不知道为什么许医生要骗他。
许行似是早有预料,电话中传来的声音罕见地没了笑意。他叹了口气,说:“二少,不和你说,也是不想让你担心。你自己的状态本身也不适合操劳。”
许行毕竟是时清柠的主刀医生,他以时清柠的身体为第一位,时清柠也不可能真的去质问什么。
时清柠只是很难过。
为什么薄荷要承受那么多?
离开中心医院,汽车先开回了时家,柏夜息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再度奔波。
医生开了滋补的中药,阿姨拿了药包去熬,直到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柏夜息才伸手,轻轻握住了时清柠的指尖。
男生身上依旧滚烫,退烧药还没起作用,倒是让他的神色更加倦怠了几分。
可越是烧得厉害,男生反而越是安分。一有外人在场,柏夜息就会主动拉开距离,收敛动作,不给时清柠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