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确定信是否能成功送到重奕手中,宋佩瑜写信时的用词,向来含蓄内敛,都是些他日常经历的小事。
就算被别有用心的人拦截这封信,得到信的人也只会抱怨宋佩瑜废话太多,不会生出其他想法。
宋佩瑜将他唯一一次充当主将的过程,写在信纸上。
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宋佩瑜仍旧哭笑不得。
他忍不住在末尾写道:
‘不知殿下以为臣是否有成为名将的天赋?’
宋佩瑜没觉得他写了多少内容,摊开晾墨的信纸就不知不觉的铺满整个桌子。
眼看着桌子上也已经再也空不出来晾信纸的地方,宋佩瑜挥笔的手才逐渐慢下来。
他沉思许久,脑中忽然闪过灵光,终于决定在最后的空白之处写什么。
‘今在析县,兖州使臣欲访,言及兖州王女同行。’
这封信刚送出去不久,始终没有音信的青州也有了消息。
青州也想派使臣来析县,领头人是青州王的岳父英国公,青州同样暗示,会带王族女同来。
宋佩瑜将之前拒绝兖州王孙女来析县的理由,又原封不动的告诉青州使者。
五日后,兖州王的弟弟端煦郡王,带着兖州王的亲笔书信来到析县城外,随行除了将近五百人的护卫,还有辆香气盈盈的马车。
看马车的规制和上面的族徽,就知道马车内的人是兖州王的孙女。
主动在析县十里外相迎的宋佩瑜看到马车后,脸上的热情肉眼可见的变成敷衍。
端煦郡王将宋佩瑜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却并没往心里去。
男人嘛,还是大权在握的男人,发现有人违背自己的意思后,不高兴才是正常。
以宁儿的气度美貌,只要双方在接风宴上碰面,不愁宋佩瑜不动心。
即使不高兴,宋佩瑜也没立刻与端煦郡王翻脸。
寒暄过,宋佩瑜抬手示意身后的析县,面带歉意的道,“某还要在此等待青州庆国公,由王校尉随您先行前往析县。”
当日随着宋佩瑜攻城的副将,也就是王校尉,虽然在此之前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这等使命,反应速度却不慢。
他立刻小跑过来,对着端煦郡王拱手,“王爷,请。”
端煦郡王被突然冲过来的王校尉挤得连连后退,要不是身后的人够机灵,险些因为站不稳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端煦郡王的脸却比锅底还黑。
宋佩瑜不迎他进析县,只打发个校尉给他带路,却会亲自迎青州英国公进析县。
这是什么意思?
是兖州不如青州,还是他端煦郡王不如英国公?
端煦郡王勉强压下怒火,不去看王校尉那长碍眼的黑脸,目光灼灼的看向嘴角温和笑意从未变过的宋佩瑜,忍气吞声的道,“没想到英国公竟然与小王同天到,恰好小王已经许久没见过英国公,陪宋大人等上一会也无妨。”
宋佩瑜脸上的歉意更甚,迟疑的目光从端煦郡王脸上,移动到以粉色窗纱为装饰的华丽马车上,“可是英国公还要至少三个时辰才能到,王爷尚且能将就,县主恐怕更想早些见到心心念念的翼州风情。”
听了宋佩瑜的话,端煦郡王瞬间失去表情控制,狰狞的像是要生吃活人似的。
还有三个时辰?
足够宋佩瑜在此处和析县之间跑十个来回,还有余地!
想起从兖州出发时,王兄的叮嘱,端煦郡王勉强将直冲脑门的怒火压下去,闷声道,“不碍事,宁儿连日赶路辛苦,也该好好歇歇。”
王校尉满脸纳闷的将头凑到端煦郡王眼前,声音响亮的如同敲鼓,“既然县主疲惫,王爷更该快些带县主进城才是。反正英国公也要进城,而且就住在您隔壁,您还怕看不到英国公不成?”
望着端煦郡王憋屈又忍耐的表情,宋佩瑜不由多看了王校尉几眼,竟然有些分不清,王校尉到底是真傻还是假憨。
端煦郡王终究还是留了下来,臭着脸等到青州使臣的队伍踏着夕阳的余韵,停在兖州使臣旁边。
英国公是青州王的丈人,年纪自然不会小,却驭马疾驰在最前方,神采奕奕的望着已经起身的宋佩瑜和端煦郡王,比他身后年轻的护卫还要有精神。
“宋大人”英国公先对宋佩瑜点头,翻身下马后,才看向端煦郡王,“王爷怎么也在此,难道是正巧歇脚?”
端煦郡王尴尬的笑了笑,默认了英国公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