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暗卫营条件艰苦,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跟着你的四殿下过好日子去吧。”
他冷冷说完,一拉帘子,闭门谢客了。
段钺想抓他衣角。没抓到,惯性扑跪在地上,下巴磕得一痛。
靖王连忙扶起他。“段钺!”
他替段钺揉揉磕红的下颌,眼神心疼:“疼吗?”
段钺摇头,双眼失神,生无可恋靠在他肩上。
“殿下,你说好好的,统领这是怎么了?”
靖王心道,自然是不愿你牵扯进夺嫡之争,怕你被我花言巧语迷惑,铸下大错。
不过面上却轻蹙着眉,很烦恼的样子:“不知道呢。”
段钺烦躁地抓抓头发,侧头看他一眼,犹豫着道:“我总觉得统领是不喜欢咱俩处一起。要不,你离我远一点?”
靖王心一紧,镇定道:“不会。若是如此,他何必同我合作,还将你的安全托付于我?”
“可是......”
“段钺,在你眼里,段统领是那种徇私枉法之人么?他对段氏一族忠心耿耿,自然不会因为你同我亲近而心生嫌隙。”
见段钺神色迟疑,靖王又从容道:“覃墨川不是还没抓住么?段统领恐是担心他暗中作祟,伤及无辜性命。”
段钺摸摸后脑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说的有道理啊!”
靖王桃花眼浮现一丝笑意,转瞬即逝,换上不安的表情:“百足之虫死而未僵,他和单于紫宸都对你有不轨之意,你要当心。”
段钺拍拍他脑袋,宠溺地道:“别怕,不会出事,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靖王亲昵地搂住他脖颈,桃花眸深深。
心机暗藏。
段钺把人抱回营帐,煮了碗面,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互相腻歪地喂着吃完,洗漱一下便就寝了。
翌日接着赶路。
虽说昨日信了靖王的鬼话,不过晚上段钺睡不着,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狗王爷在糊弄他。
今天他也不敢再缩进马车里,一路上都骑着马不远不近辍在段飞身后,数次想和他搭话。
可惜,都被靖王搅和了。
这狗王爷一会儿说自己头晕,一会儿说自己嗓子疼,一会又说内伤复发,总之浑身都是毛病。
段钺不得不每行一段路就钻进马车查看情况。
“奇了怪,你这脉搏怎么一会快一会儿慢。”
靖王微微喘息,脸色苍白:“是么,我不知......”
段钺越探,眉皱得越狠,“不对啊,方才脉象分明是正常的,怎么这会又变了。”
靖王低咳两声,有气无力:“段钺,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说傻话,只是内伤而已。我这方面不在行,让段九来看着你行吗?”
见他要走,靖王连忙抱住他的腰,一口气将内力逼至心脉,内腑剧痛,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别走,段钺,难、受......”
段钺吓一大跳,也不敢离开了,赶紧坐回来将他抱进怀,用内力慢慢梳理他体内杂乱经络。
靖王虚弱地倚在他怀里。
在段钺看不见的地方,余光轻轻撇了眼车窗外。
漠北沧凉的冷风吹开珠帘,露出马车外一角殷红衣袂。段飞正冷着脸,骑马行在一侧,凤眸凌厉地和他对视。
靖王桃花眼半眯,微勾了下唇角。
显而易见的挑衅和宣示主权。
段飞攥紧五指,眼中杀机汹涌。
他不曾想过,自己同四皇子结盟的举动,竟会害了小十六,叫他深陷情网。
习武人五感敏锐,他将里头动静听得真真切切。
什么“好疼,你亲亲我”,什么“段钺,我害怕”,又什么“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堂堂四皇子,怎能如此不顾男子脸面,堂而皇之说出这般寡廉鲜耻之语。
他回过头:“段九。”
段九已经缩得不见人影了,没想到他还是惦记着自己。
见他一脸冷肃,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属下在,统领请吩咐。”
“你替段十六照看四殿下一段时间,叫十六歇歇。”
“......”这不是让他在四皇子虎口拔牙吗,四皇子不把他活剥了皮才怪。
“统领,是这样,我觉得吧,小十六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人,您就别拆散有情人了。”
“何来有情人?十六心性单纯,分明是被他所诓骗。”
那你还被老皇帝骗了十几年呢。
段九也只敢在心里哔哔两句,接了命令,去和段钺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