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我是怕你连累我。”
段钺抖开衣衫:“快,穿上,我送你过去。”
靖王按住他的手,轻轻将他压回榻上,盯着他困惑的眼眸淡淡道:“用不着。本就没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天生孤煞命,那群老臣巴不得我离他们远点。”
段钺一听他这么说,便不由蹙眉:“是不是老皇帝的意思?”
前世便是如此,宫里但凡有什么祭祀祈福等好事,从来都轮不到靖王,只因钦天监的官员说过一句“四子天孤”,众人便都将他当做扫把星一般的存在,不让他有半点亵渎天神的机会。
段钺极度厌恶这些鬼神之说,他不信神不信佛,也不相信什么“天煞孤星”的说法。
命是靠自己活出来的,不是上天给的。
“你为祭祀之事操前忙后,连觉都睡不安稳,老皇帝就这么对你?连祭祀都不肯让你去?”
靖王摸摸他的脸:“无妨,我也不感兴趣。”
“不是这么回事!”段钺生气,扒开他的手,“你也是皇四子,这是你的权利,凭什么不让你去?今日不让你去祭祀,明日就能不让你上朝,最后剥夺你皇子身份,连夺嫡也不带你玩!他们就是这种得寸进尺的小人,绝不能惯着!你怎么也不知道反抗一下?”
靖王看他片刻,忽而道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担心我。”
段钺一口气哽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段初初!我在说正事,你不要插科打诨!”
靖王竟然笑了下,桃花眼流光溢彩,道:“左右今日无事,陪着你不好么。”
“不好!”段钺气鼓鼓的,“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大业了?今日除了冬祭还有狩猎,若是让段云睿等人拔得头筹,获得朝臣赞赏,你的希望又要少一分。你分不分得清轻重缓急?”
“分得清。”靖王垂首,眉心抵在他额间,鼻尖相触,“段钺,正是因为分得清,我才要留在你身边。”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重要的,万里江山也不换。”
段钺张张口,呆愣地看他,一时间竟不知该接什么话。
这人今天说话怎么花里胡哨的。
靖王觉得他呆住的样子很有意思,啄吻了下他的唇角。
“今日城中有庆典,我们一起去好么。我没去过,想你陪我。”
段钺不知该说他任性还是什么,“你真的不去祭祀礼吗?”
“不想。”
段钺迎着他一双期待的桃花眼,说不出拒绝的话,叹口气道:“那你先起来,等我换个衣裳。”
靖王唇角翘了翘:“我帮你穿。”
段钺从前不怕冷,经常大冬天也只穿一件薄衫。但如今他内力全无,体质也下降不少,经不得半点风寒。靖王担心他受冻,取了件厚厚的大氅裹在他身上,一整套围脖毡帽手暖都给他套上。段钺整个人被裹成了毛球球,路都走不稳。
“都给我了,你怎么办?不冷么。”
“不冷。”
段钺狐疑地看他两眼。他明明记得靖王从前总是怕冷的,还老用这个借口往他怀里钻,这会就不冷了?
两人从偏门出宫,下了山,乘骑马返回长安城。
整条官道都被批下来,用作庆典。长街两侧摆满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雪落枝头,红绸飘扬。人山人海热闹极了。
段钺早上没吃,将马栓在桩子上,拉着靖王去买了一袋肉包子。
靖王看见摊子便有卖糖画小人,便去要了两个。摊主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见他二人手牵手,会心一笑,竟将两只小人的手画成了交握之姿,还笑眯眯道:“祝二位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段钺脸一下子爆红,嫌烫手似的,猛地甩开靖王:“你、胡说什么呢!我和他没那种关系。”
靖王却自然而然接过糖人,淡淡道:“会的,多谢。”
段钺一噎,转头瞪他:“你再多嘴?”
靖王抿了下唇,乖乖“哦”了声。
“你,快付钱。”段钺觉得四周人的眼光都不对劲,脸红耳热待不下去,转身就走。
靖王掏出小金鱼钱包,倒了一块碎银子,没等找零便匆匆追上段钺。
“糖人,你不要了吗?”
段钺木着脸:“不要,扔了。”
靖王看看握着手的玲珑小人,舍不得扔,犹豫再三问:“我可以吃吗。”
段钺拿眼睨他:“你不是不喜甜?”
“喜欢的。”
放屁。也不知道是谁自己说不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