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算计步步为营,而他段钺在这一连串环环相扣的计谋里,就只是个促成计划的引火线,一颗被随意摆弄的棋子。
靖王终究还是那个靖王,骨子里的冷血无情,从未变过。
段飞见他脸色几番变化,最后归于平静,方才开口:“你若想明白了,就该知道,四殿下并非良人。”
既能狠心利用枕边人,又何谈真情。
段钺倒是很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还讥笑两声:“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人,也从来不懂要怎么爱一个人,他就是个自大狂,自私鬼,自以为是的蠢蛋,自我欺骗还自我感动的渣男。”
段飞头疼:“那你为何还要跟着他。”
“因为他漂亮。”
“......”段飞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暴栗。
“嗷!痛!”段钺抱头乱窜,疼委屈巴巴看他:“我说真的嘛,我就喜欢他长得好看。”
四皇子的确天人之姿,无可睥睨。
但段飞却清楚,皮相是情爱中最不可靠的东西。
“他已经毁容了。”
“我有办法让他恢复。”
“那等他老了,容颜不再,你又待如何?”
段钺想了想,龇牙一笑,“他老了也是最好看的小老头儿。”
段飞不知想起什么,目光空洞一瞬。但很快,就清醒过来,摇了摇头。“十六,男人是最会骗人、叫人伤心的东西。你该找个姑娘。”
“没有姑娘会比段初初好看。”段钺直摇头,“我不喜欢姑娘,姑娘们嫌弃我。”
想了想又补一句:“初初就很像姑娘,我喜欢调教......呸,不是,我喜欢照顾他。”
段飞心情复杂,想告诫他又不知该说什么。他自己的人生和爱情也失败至极,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育小孩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罢了,随你去吧。”他道。
段钺笑弯了眼,故作扭捏,凑上去蹭蹭他手臂:“呜呜统领你真好,最喜欢你了呜咦呜呜。”
好巧不巧,这个撒娇亲昵的动作就被刚出门的靖王看见了。
他本是打算去给覃墨川一事收个尾,见两人有说有笑相偕而来,便顿住了脚步,心中如同打翻了醋罐子。
段钺一点没察觉不对,见他出门还惊讶了下:“你身体好了?”
靖王一僵。糟,忘了装病。
他反应极快,脚下一晃,便假装柔弱地要摔倒。
段钺担心他摔着了,登时疾步上前。
靖王打蛇随棍上,顺势就软绵绵靠在了他身上,手扶着额头,一脸苍白:“嗯......头好痛。”
段钺:“谁叫你不好好躺着乱跑,我看看......幸好没什么大碍,乖,跟我回去继续休息。”
靖王:“唔,疼,走不了,要抱。”
段钺:“真拿你没办法,怎么这么爱撒娇。好了好了别哭,搂好了,别掉下来。”
“嗯,好喔。”
段飞:“......”
段飞忍不住扶额,难以直视。蠢孩子。
段钺没发现自家统领复杂的眼神,掂量一下怀里少年的重量,蹙起眉:“怎么又轻了这么多,晚饭有好好吃吗?”
“有的,还喝了牛乳哦。”
靖王一边乖乖答,一边趴在段钺肩上,漫不经心轻扫段飞一眼。
明明没什么情绪,但配上他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怎么看怎么都像得意挑衅。
段飞险些捏断了手里的剑柄。
......
知道暗卫营没事,段钺也就懒得多管,这几日又老实下来,待在宫里陪靖王“养病”。
中承帝烧伤极重,双腿和右臂皆截肢,只留下一条命,中途醒过一次,但承受不了打击,再度昏迷过去。
群龙无首,朝堂堪忧。众皇子皆被擒,如今能主事的只剩四皇子一人。无奈众臣只能暂拥四殿下执政。
不费吹灰之力,靖王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权力。段钺看着他一步步揽权,逐渐走上和前世相同的道路。
在行宫耽搁数日之后,众人启程回宫。靖王着手拟旨,立二皇子为储君。
诏书已下,板上钉钉。
覃墨川得知消息,终于答应释放俘虏。
靖王自然不会叫仲辅元等保皇党一流再回到朝堂,半路设伏,将所有人一网歼灭,罪责尽数推给北夷使臣。
北夷屡屡犯禁,和亲一事自然不了了之,单于绯燕一行被强制遣送回边境。
经此一事,二皇子党元气大伤,其余中立的朝臣对他已失去信任。尽管他做了太子,却不过名存实亡,如今朝堂大势所趋者,已经变成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