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我瞧着你这几张纸实在是过于有趣。要不这样,我给你五千三百七十万中品灵石,你把这账单给我,让我和诸位品阅一番。”
在这一片议论声中,一人突兀开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闻声看去是个五官端正的青年,衣着考究,衣服上绣的一只正在写意的笔。
那笔彰显了青年的身份,一个刚刚兴起的上流势力,他们宗门没什么特别之处,也就写写玄门的小八卦,供大家在枯燥的修道之于解解闷。
八叔的桃色账单要是真到了青年手上,恐怕未来的几年他都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青年这一手简直就是神助攻,八叔想赖账,大伯也丢不起这人。所以他今天为什么要出来管这事?他装作不知道岂不是更好?大伯懊悔不已。
“弟妹,灵石我现在就给你。”大伯心里憋了一口恶气,他走到八叔身边,拽过人不知道商量了什么。
八叔像是霜打的瘸子,垂头丧气,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地把手上有的灵石交出来。他这些年没有人约束,作威作福还是攒了不少积蓄。但这一大笔太多,足够他肉痛到吐血,气个几天几夜寝食难安。
大伯拿着储物袋走来,沈灼没给他靠近叶澜溪的机会,自己横过来接下,脸上带着笑,嘴上说着谢谢大伯公道,神识把灵石轻点一番,确定不差数后交到叶澜溪手上。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就不多叨扰,大伯再见。”沈灼对大伯挥手,走的毫不留恋。
看客们意犹未尽,大伯狠狠地瞪了八叔一眼,把他提进门。随后大门嘭地一声合上,仿佛是故事谢幕。
“一出好戏,你说是不是?”刚才为沈灼开口的那个青年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抬头看向众人视线的死角,那里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笼罩在阴影中,教人看不清。
青年自顾挪了位置,到了黑色身影身边,道:“你听到消息就把我叫来,又授意我帮忙,好人都做了,怎么不和他们见一面?”
青年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怜惜。
黑色的身影抬起头,是个十分消瘦的姑娘,半边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样子,剩下的半边脸瘦的脱相,皮肤蜡黄,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是丑。但她有一只过分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带着风|情和妩媚。
“我不知道他回来了,如果知道他在,我绝对不会来。”黑影的声音是沙哑的,像是嗓子受了伤,听起来很粗糙。
叶澜溪带人来的消息入了万宝楼,本该送到段寒舟的手上。但是不凑巧,段寒舟刚好有事出门了,消息就被段秋知道了。
沈家如今是什么境地段秋心里清楚,担心自己小姨吃亏,便拉着身边唯一在的青年出来。只是她没想到,沈灼竟然回来了。
早前万宝楼的确得到了他出山的消息,但奇怪的是他这一路上,有另外一股势力一直在隐藏他的行踪,隐瞒他的消息,导致万宝楼的信息没有那么及时。
看到阳光下谈笑风生的沈灼,段秋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痛的她抽气。她的思绪甚至又回到多年前的那个秘境,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毒液腐蚀皮肉的声音清晰入耳,那是她无法摆脱的噩梦。
她恨沈灼吗?毫无疑问她恨。可是一想到和自己交好的公输彤,这个恨就变得矛盾。
如今的沈灼和当年在秘境中欺骗算计她们的沈灼截然不同,强烈的违和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段秋的理智告诉她有问题,可她的感性却让她选择忽略。
青年见段秋皱眉,有些心疼,怪自己多嘴,连忙转移话题道:“我们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不然等下你哥看不见你,又要揍我了。”
段秋嗯了一声,既然事情解决了,她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青年开心地把她抱起来,充当人形坐骑,带着她往万宝楼去。毒素侵蚀了段秋的身体,她如今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在他们远去的街道上,去而复返的沈灼站在一旁,把一切尽收眼底。他原本只是想看一下帮忙逼迫大伯的青年是何方神圣,有意结识一上,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段秋的身上没有过往的任何影子,但沈灼的第一直觉还是告诉了他正确的答案。他的表妹形容枯槁,早已不是当年的娇俏美人。
沈灼心里难受,站在原地久久无言。直到阴沉的天空飘起了雨,凌霜雪撑着伞走来,他才如梦初醒。
冬季的雨说来就来,淅淅沥沥,不如夏季瓢泼倾盆,却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