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哥哥!”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穆远闻声低头一瞧,却见兰若抬着头,矮小的身形在地上落了一小截漆黑的影子,可她的眸子却分外明亮,他一笑,可是手臂受了轻伤,今日不能将她抱到肩头。
“随我回帐里去,这阵子乱,切莫往外跑。”他说着,平日里总是一副严肃,如今想要做出个温柔一点的神情,竟是倍觉费力。
“穆帅,伤到哪里了?”一个苍鹭弟子迎上前来,瞧见穆远手臂上的血,匆忙拿了东西处理起来,后面的兵士们也渐渐来了。
这地方经了一晚的安静,又忙碌了起来。
“顾帅和东风姐姐……怎么不见了?”忙碌了许久,著意忽而抬头,四下环顾了一圈。
周遭人一静,另一边,袁奇忽道:“最初好像是……往春月楼那个方向去了。”
“这二人皆是识大体的人,那地方如今也破得很,何况笑笑一个女子,可不会对那种地方感兴趣。”颜歌立起身来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
“正因为如今去那里的都是富庶之人,所以那地方才会不简单,比如……”
正在此时,只听外面吼了一声:“来个人来个人!胳膊都快断了!”
正是东风笑。
一旁,顾劼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先别顾着叫,小心着点。”
玉辞闻声一愣,同穆远一同出了营帐,却见顾劼枫背着东风笑慢慢地往回走,顾劼枫走得一瘸一拐地,因为身上落了伤,还伤着了腿;东风笑一条手臂绕着他的脖颈,另一条手臂瞧不出什么力气,却是血手模糊,这二人便慢慢往回挪。
“这……”穆远咬了咬牙,想不明白怎的一个伤了腿的会背着一个伤了胳膊的。
玉辞几步上前,示意顾劼枫放下东风笑,扶着她瞧她的胳膊,低声道:“有麻药。”
东风笑松口气:“嗨,阿枫你走得真慢,可算回来了,我都快睡过去了。”
顾劼枫在一旁由人扶着往营里去瞧腿,闻言停下步子回了头,咬牙切齿:“笑笑你这白眼狼,给人打成那副惨样子,若不是爷我恰巧路过救下你来,还替你挨了一刀,你现在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众人见着昔日里两位威风凛凛的副帅都成了这副样子,生怕听多了招惹,都蔫不悄走了,只有几个人留下,仍立在那里瞧着。
东风笑一挑眉:“怎么就叫我给人打成那副惨样子,分明……”
顾劼枫高傲地一扭头,入了营帐医腿去了,东风笑见状挑挑眉,也不多言,只是靠着玉辞任由他摆弄着药物给她处理那伤痕累累的胳膊。
“堂堂副帅,打个巷战竟都能伤成这副样子……”玉辞倾身向前,一边为她包扎着伤口,一边在她耳畔轻声说着。
“嘶——”东风笑闻言,也不辩驳,只是夸张地倒抽一口凉气。
玉辞抬起头来,瞥她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低声道:“不会痛。”
东风笑一愣,浑身的酸麻劲儿早已退却了,却依旧是感觉不到他用药带来的痛——虽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却也只能认了,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自认作假失败。
玉辞继续低下头去,嘴角却微微一扬,显出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傻丫头。
东风笑瞧见了这罕见的一瞬间,只觉得,她认得的玉辞,分分明明是两个玉辞,平日里在众人面前的他苍冷得如同世外的仙人,一举一动皆是不容玷污,鲜有启口之时,每每启口,便极少有错;可是她却总是瞧见他的另一面,当他在她面前,撩起那墨色的长发诱她留下,当他双指夹碎了刀刃,附在她耳畔轻启薄唇,当他方才那唇角一扬……种种种种,此时的他,散发着一种分外惑人的气息,每每接近,便美得让人窒息。
东风笑心下想着,忽又觉得冤枉了,皆说她是打个巷战便伤成了这样,脸还往哪里搁呢?忽而启口,语气里依旧是一番开朗豪迈:“我今日在锣鼓巷里清场,有三四个贼人恰好在那里,这些人只识些武功,就是有些蛮力气,若只是如此,也不难对付。”
“可我刚拔出血缨枪,就听见一旁屋里传出了压抑的哭声,竟有一对娃娃在里面,更糟的是那些贼人也听见了,这几个渣滓竟跑进屋里拿娃娃当挡箭牌,我为了护那个吓呆了的小丫头,这才挂了彩,挨了人家一刀,才知道那刀上竟给人家搁了药,一会子,手臂便麻木,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