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霁抬指点住了温祈的唇瓣:“勿要提及死亡,不吉利。”
温祈拨开丛霁的手,问道:“而今战况如何?”
丛霁简略地道:“胜负未定。”
自丛霁的神情瞧来,战况显然不容乐观。
国家大事面前,求而不得的痛苦微不足道。
温祈正色道:“陛下必当气吞山河,叱咤风云,小小的周楚算不得甚么。”
丛霁笑道:“谢你吉言。”
温祈向丛霁做了个揖:“我不便打搅陛下,寐善。”
“朕送你回丹泉殿罢。”丛霁一面走,一面望着温祈,歉然地道,“战事结束前,朕恐怕无暇顾及你,你定要好生照顾自己,若有要事,定要说与朕听,不可逞强。”
“陛下毋庸担心我。”温祈怯生生地道,“我可以牵陛下的手么?”
丛霁并未作答,主动牵了温祈的手。
这手未免太凉了些,他将其拢进了自己的衣袂当中,质问道:“你莫不是一直在外头等朕罢?”
温祈满不在乎地道:“鲛人并不惧寒。”
到了丹泉殿后,丛霁捂住了温祈的双手,直到这双手热了些,他才松开。
温祈扫过自己空空荡荡的双手,继而凝视着丛霁,得寸进尺地道:“我可以亲吻陛下么?”
丛霁低下首来,并阖上了双目。
温祈踮起足尖,吻上了丛霁的唇瓣,并非深吻,一触即退。
他与丛霁分明已做过更过分的事情了,这个吻却教他格外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 日:即未时,13时至15时
人定:即亥时,21时至23时
第79章
温祈的唇瓣宛如含着一捧霜雪,冰寒刺骨。
丛霁极是心疼,却甚么都做不得。
“寐善。”他听得自己对温祈道。
而后,他看见温祈笑了笑,后退一步,又恭声道:“陛下,寐善。”
他直想将温祈拥入怀中,然而,他却在理智的驱使下,出了丹泉殿,并阖上了殿门。
心悦一人便该为其着想,他已教温祈伤心难过了,不能再使温祈陷入天人永隔的境况。
他必将自行了断,此时绝不可心软。
“温祈,对不住。”他回过首去,瞧了一眼丹泉殿殿门,继而往白露殿去了。
时候不早,丛露已睡下了,他命侍女勿要唤醒丛露,轻手轻脚地到了丛露床畔。
丛露正侧躺着,展露出来的左颊已基本痊愈了,只是肤色不均,如同发了疹子,应当用些粉黛便能遮掩住。
前日,他曾探望过丛露,当时,丛露这左颊细看尚有隐约的伤痕,而右颊的恢复情况虽较左颊差一些,但确已好转了不少。
他心生欢喜,或许再过十天半月,丛露这左颊便能彻底痊愈了,而右颊至多半载,亦能彻底痊愈。
“露珠儿,你定要快些痊愈。”他又守了丛露一会儿,才离开白露殿,回到思政殿,继续处理政事。
两日后,春闱放榜了,温祈得了会元。
丛霁得知这一消息后,放下手中的奏折,当即去了丹泉殿。
温祈尚未散学,丹泉殿内空空荡荡。
丛霁这两日不曾来过丹泉殿,登时甚是想念,抬指抚过所有物什,妄图从中寻到一丝温祈的气息。
当指尖抚过温祈的玉枕之时,他突然发现枕下压着一物,他好奇地拿开玉枕,入目之物竟是四段用过的羊肠。
他做了一十二日温祁的雄鲛,期间,他每日皆会将羊肠带走,仅一日忘记了,便是床榻轰然倒塌那一日。
他记得那一日自己用了四段羊肠,而眼前的羊肠亦是四段,不多不少。
他不由叹了口气:到何时,温祈方能不再心悦于朕?
温祈快要回来了罢?
他正欲将玉枕放回原来的位置,赫然闻得了一阵熟悉的足音。
是温祈。
他抬首一望,温祈即刻映入了他的眼帘。
温祈更为消瘦了,双颊微微凹陷,身着一袭茶白色的衫子,这衫子并非由他的常服所改制的。
“温祈拜见陛下。”温祈乍然瞧得丛霁立于床榻前,先是惊喜,其后便是难堪丛霁定然已发现那四段羊肠了,但仔细一想,这并没有甚么了不得的,他本就是觊觎着丛霁,并趁着繁衍期强迫了丛霁的恶心之徒,藏了丛霁用过的四段羊肠又如何?
思及此,他向着丛霁走了五步,垂眼一瞧,他的玉枕果然被丛霁拿开了,四段羊肠暴露无遗。
他故作淡然地道:“这乃是我用于安慰自己之物,陛下若觉受到了冒犯,着人扔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