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守夜的就自己一个人,若是走漏风声,那他是会把自己吊起来抽一顿,还是叫人扒了自己的皮呢?
陈平轻轻拉上房门。
听见他出去了,殷盛乐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坐起来:“现在就咱们两个了!”
沈徽也学着他的模样坐起来,却还是伸手捡起被殷盛乐抛开的被子,再给他披在肩上:“夜里越来越凉了,殿下不可轻忽贵体。”
殷盛乐拉着被角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
“臣在家中时,虽不受重视,但也刚好没什么人会专门盯着,所以臣就常常自己悄悄跑出去,关于蔡侯与长公主的事情,就是在市井间听说而来的。”
这个“市井”却又不是皇城中平头百姓的那个市井。
与临川侯府毗邻的,大多还是勋贵官宦之家,沈徽年纪小不起眼,常常不经意间就听到了许多八卦。
“长公主殿下是在本朝建立后二年下嫁蔡侯的。”
蔡侯,名为蔡光达。
乃前朝降臣,因为开城门有功,所以封了个只有一代的侯爵。
“殿下与蔡侯成婚后,三年无孕信,蔡侯家中的老夫人忧心子嗣传承,曾往公主府里送过妾,却被蔡侯亲口拒绝了,而长公主又在那之后的一年里生下了小郡主,小郡主生来体弱,臣听闻,那是因为长公主被蔡侯气得动了胎气,早产的缘故。”
“动气,早产?”殷盛乐联系殷凤音说的那些话,已经基本能还原出来了,“是不是那姓蔡的明面上拒绝他娘安排的妾室,假装只爱我姐姐一人,背地里却置了外室,还想让我姐姐认下那个外室生的孩子?”
沈徽点头,又突然想起室内太暗,自家殿下怕是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于是出声道:“是的。”
“真真可恶。”殷盛乐捶了一下床垫。
沈徽继续说道:“蔡侯东窗事发后没过多久,小郡主就因为体弱而夭折,陛下下旨允许长公主与蔡侯和离,而长公主在和离的当日,便带领府兵打上蔡府,将蔡侯......”
他诡异的停顿引起殷盛乐的注意:“姐姐把他怎么了?”
沈徽干咳两声:“这......”
“不好说么?”
“倒也不是。”沈徽有些纠结。
“那你说呀,我保证不让第三个人知道是你告诉我的,好阿徽,说嘛说嘛。”
沈徽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有一双小手已经越过被子,往自己胳膊上抓住了,像奶猫似的挂着,他脸一红,道:“蔡侯他,现在已经不能人事了。”
殷盛乐“哇”了一声。
沈徽立刻接着说:“还有那个怀孕的外室,听说也被当场吓晕,腹中的孩子也没能保住,蔡侯这一回可算是赔大了。”
“是呀,断子绝孙呢。”殷盛乐并不觉得蔡侯有什么值得自己同情的地方,他只想给剽悍的姐姐大人叫几声好。
娶了公主还不老实,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他该得的。
心中暴戾的情绪一闪而逝。
殷盛乐拉着沈徽的胳膊,很自然地钻进他的被窝里:“要是我日后娶妻了,才不会要纳旁的女子呢,我就一心一意地对他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你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哦,殷乐乐。
第15章 中秋宫宴的前奏
沈徽感觉到一团暖融融的东西钻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商皇后从来不许殷盛乐像现在的一些世家子女一样焚香的,他的房间中向来都只摆放新鲜的蔬果与刚刚从花草坊中采摘下来的应季鲜花,殷盛乐入睡前才沐浴过,被宫人们小心烘干的软密发丝透着股淡淡的香气,沈徽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味道,只觉得有点儿像是雨后山茶的新芽。
他往后一退,给非要挤着旁人睡觉的小殿下让出位置,殷盛乐忙拉住他:“别掉下去,你往里头挪点儿。”
“外面还宽得很呐。”沈徽回答道。
如果此时有人点亮床边的灯烛,便会叫殷盛乐看见,从国子监的初见开始,脸上的笑容总是温驯又和煦的沈徽在这一刻放肆地任由自己的表情失控,他虽依旧是笑着的,眼里却夹着泪光,偏偏他极懂得控制自己说话的腔调,半点也不让殷盛乐听出异常来。
他是母亲的独生子。
他虽然有弟弟,但从未能有任何一个人能像殷盛乐一样与他这般亲近。
他在临川侯府,无法饱食,没有暖衣,后母生的弟弟鄙夷他,敌视他;姨娘生的弟弟害怕他,躲着他走。
大多数人,都只当自己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