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饮一杯无_作者:妄鸦(295)

果不其然,裴谦雪也没有生疑,而是感慨道:“瑾瑜那日说,此事也同我一样,是做梦所得。或许这件事也算一个警示,梦境同现实是相反的。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梦,并非预知梦,更非仙人托梦。到底还是我们太过当真,草木皆兵。”

“抱歉,瑾瑜,血脉一事乃重中之重,我并未测验便告知于你,还好没有误了大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见你。”

拢在袖袍下的手蓦然收紧。

“不,不关阿雪的事。一有急事,阿雪就念着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怪你。”

当然不关裴谦雪的事。

因为事实就是他并非大渊皇子,不过欺世盗名罢了。

看宗洛笑容下有不愿再谈的勉强,裴谦雪自然不会再继续。

他迅速转移话题:“方才早朝上,发生了件大事。北宁王忽然自请带兵去前线,陛下当即应允,命他即刻带兵前去。”

原来方才的喧闹,是打响了对战卫国的第一炮。

虞北洲最先于文武百官前离开,是因为即刻带兵。

宗洛不由得拧眉。

豫国才刚刚拿下不久,后方还有不少渊兵留守于豫国国都,战利品一车一车运往大渊,还有对豫兵的收编,都只进行到一半。

对战卫国最好的时机,应当等到数月后。

同为将领,虞北洲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这个时候请战,本就是不该,更何况渊帝竟然应允,简直荒谬至极。

宗洛满脑子都是请战的消息,一时间差点没听见裴谦雪后半截话。

“我听闻今日陛下有意赐婚瑾瑜,对方是廷尉家的孙女,此事可当真?”

裴谦雪打了不知道多少铺垫,斟酌许久,这才转到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上,忐忑着开口。

从昨日开始,那道赐婚诏书就静悄悄地躺在章宫桌案最显眼的地方。不仅仅是裴谦雪,几乎所有渊帝接见的臣子都瞥见了,再加上渊帝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这才传得满城风雨。

若是从前,裴谦雪或许还敢放手一搏,吐露真言。

然而自从恋慕的挚友成了储君之后,裴谦雪一面为自己的挚友而欣喜骄傲,另一面却也明白,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总归是再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他是渊帝的心腹,名满天下的清臣,也是寄予厚望的臣子,未来还要辅佐瑾瑜登基。论公还是论私,裴谦雪都再说不出口。

可是现在这幅模样连让面前人知晓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还要眼睁睁看着倾慕之人大婚。饶是裴谦雪再能埋得下心思,也终究无法克制失控。

宗洛终于回神:“是有此事,不过我已经同沈小姐说清,此事或许还会有变故,最后还得看父皇的成算。”

裴谦雪下意识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样的心思太过卑劣,却控制不住。末了,只苦笑道:“这几日我会加紧速度遴选东宫臣选名单,待彻底决出后,我再送到瑾瑜这里来。”

“好,辛苦阿雪了。”

看着裴谦雪的背影,宗洛又重新沉寂下来。

这个时间点,虞北洲应当早就点兵结束,已经带兵走了。

也好,卫国一役,再加上中间的路途,没有小半年拿不下来。等小半年过后,皇城一切也已尘埃落定,他也不必再去想什么对错纠葛,爱恨纠缠,权当赎罪吧。

然而他没想到的时,约莫午时的时候,又有内侍前来书房通报。

“太子殿下,太巫阁下求见。”

宗洛有些吃惊,连忙搁下笔:“快请。”

因为要坐镇皇城四方国运大阵,太巫几乎终生都在都城内,不迈出一步。久而久之,不用参与早朝,就连大巫祠也不怎么出,亲自跑来皇宫了。

不知为何,昨日同沈心月对话,瞥见那抹衣角时浮现的不好的预感,又隐隐约约落到了宗洛的心头。

能让太巫亲自跑一趟的,绝非什么小事。

难道是时间回溯的阵法又出问题了?虞北洲又作了什么幺蛾子?宗洛不确定地想。

然而等鬼面獠牙,身穿兜帽的太巫朝他扔来样东西的时候,宗洛才明白,自己又猜错了。

躺在他手里的,是一块刻着宗洛名字的木牌。

与巫祭大典不同的是,这块木牌上的鲜血沉淀下去,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北宁王威胁我调换的木牌。”

太巫嘶哑着声音道:“巫祭大典前夜,他用滴有他的血的木牌,更换了你手上的这块。”

白衣太子睁大了眼睛,胸口起伏几下,这才开口:“怎么可能虞北洲说是因为时间回溯阵法导致我们彼此血液交融,这才让我的身体里也有了渊帝的血脉,所以我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