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孙山赞了一句,“这镯子看起来跟新的一样,怎么,是你师父心爱的宝贝吧?”说到这里,他用会意的眼神瞟了李愚一眼,那意思是说:小道士,你那点小把戏都被我看穿了,你偷师父的东西出来卖,就别指望漫天要价了。
李愚还了孙山一个揶揄的表情,淡淡地说道:“大哥猜错了,这是我家的祖传之物,并非偷盗而来。大哥如果真看好,就开个价钱吧。”
难道我看错了?孙山心中一凛,李愚的神态实在是太淡定了,这绝非一个偷了师父宝贝的小道士能够装得出来的,甚至不是李愚这种年龄的人所能够拥有的。他对李愚多了几分谨慎,沉吟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道:“这个镯子,做工的确是很不错,不过品相实在是太新了,我怀疑最多也就是民国时候的,甚至没准是现代人做的工艺品。看在这做工和成色的份上,我给你5000块钱,你看怎么样?”
“5000块?也就是说,和你那个银镯子是一个价钱?”李愚反问道。
“这个银镯子,肯定值不了5000,小兄弟你也是懂行的人,是不是?”孙山一转脸就把自己刚才的话给否定了,他也看出来了,李愚不是傻瓜,肯定知道刚才那个5000块钱的报价是虚的,所以他否定起来丝毫没有心理压力。“老实说,这个镯子唯一的毛病就是太新,我敢打包票,它最多最多也就是清末民初的。”孙山把年代又往前推了几十年,因为以他的眼光,当然能够看出这肯定是古货,至于是明朝中后期,还是清朝前期,还需要再找人鉴定一下,但硬要说是民国的东西,怕是说不过去。
“你说是清末民初,是指什么时候?”李愚对这段历史完全不知,索性直言不讳地向孙山发问。
“清末嘛,怎么也得是1900年以后了。1911年辛亥革命,不就是算民国了吗?大概就是那十几年的样子,到现在也就是100年左右,也算个老物件,不过价钱上可就差出不少了。”孙山巧舌如簧地说道。
李愚点了点头,自己又增长了一点历史知识,不错。说到这个程度,他也懒得再和孙山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大哥,咱们都是明白人,明人不说暗话。这镯子是万历年间所制,镯子里侧有‘汝良’二字,那是万历年间金银匠人丁汝良的字号,大哥是干这行的,不会认不出来吧?我这镯子是祖传之物,若非家中有急用,也不会出手,大哥给个爽快的价钱就好了。”
“这……”孙山一下子就哑了,他认真看了看镯子的内侧,果然看到有“汝良”二字,但至于李愚说的什么金银匠人丁汝良,他是一无所知的。李愚说得如此肯定,他又无法反驳,一时就有些犹豫了。“要不,我相信小兄弟一回,给你1万,不,1万5,你看怎么样?”孙山咬了咬牙,说道。
“那我还是自己留着吧。”李愚伸手夺过镯子,转身便走。他刚才强调自己家里有急用,要出手这个镯子,其实是故意给孙山留出了砍价的空间。他对这个镯子的心理价位是5万左右,即使孙山开到3万的价钱,他也会出手。但话说到如此明了的程度,孙山还在玩心眼,李愚就懒得再和他纠缠了。
“2万,你看怎么样!”孙山在后面追问道。
“算了,我再找个有诚意的买主吧。”李愚撂下一句话,继续向前走去。
“小兄弟,你那个镯子,让我看看,如何?”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语气中透着几分温和。
李愚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老者,穿着对襟盘扣的唐装,头发白了一半,看上去是六十来岁的样子。老者的脸上一副古井不惊的神色,让李愚不由生出几分崇敬之感。其实,刚才还在孙山摊子上的时候,李愚就已经注意到了身边不远处站着这位老者,他与孙山对话,老者都看在眼里。老者之所以刚才没有说话,而是等李愚与孙山的交易谈崩了,才追上来打招呼,想来也是遵循着古玩界的规则,那就是别人交易未完之时,第三方是不能介入的,这一点李愚也明白。从老者聚精会神听他们对话这一点,李愚能够猜出,这应当也是一位古董玩家。
“老先生,您对晚辈这个镯子有兴趣?”李愚恭恭敬敬地施礼问道。
“嗯,刚才你拿那个镯子给那摊主的时候,老朽看见了一眼,有些见猎心喜,所以冒昧想讨来观赏一下,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老者学着李愚的口吻,文绉绉地说道,干古玩这一行的人,多少都有点国学功底,只是平时不习惯这样说话,说起来难免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