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声摁灭手机,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上映出他的脸,银边眼镜衬的他的侧脸有些苍白。
纪知声掩在镜片下的眼睛晦暗不明,他手指慢慢收紧,良久,他打开车门,推开试图将他拦下的警务人员,三两步走到席矜面前,目光定定的看着他,手指冰的吓人,“……让我看看现场。”
席矜疑道:“怎么了?”
纪知声抓住他的手腕,脸色苍白,眼中压抑着黑沉沉的情绪:“让我看看现场。”
席矜被他冰凉的手吓了一跳,“里面已经清扫的差不多了,受害者尸体和其他的都抬走了。”
纪知声抓着他手腕的手指无声收紧,身上的慵懒消失不见,整个人都有种莫名的冷漠和固执。
“行行行!纪教授想进入也行,”席矜举另一只手示意投降,“但是这就属于参与案子了,你不来警局当顾问说不过去吧。”
他看纪知声不说话,轻咳一声,“打个商量嘛,两周,我带你进去,你来警局当两周的顾问行不行?”
大不了到时候他就扯着这家伙天天加班,努力在两周的时间里把案子结了。
纪知声抿唇,松开席矜的手腕,“……可以。”
“得嘞!纪顾问快请!”,席矜立即眉开眼笑,亲自领着纪知声进了酒吧,还跟旁边的记录人员打了声招呼,“哎,记住啊,这以后是咱警局的顾问了,下次别再拦人了啊。”
纪知声穿上鞋套,和席矜一起进去了。酒吧里冷冷清清,本来是个刚起来的销金窟,猛一遭这回事,怕是直接被撅了命根子,许久都起来不来。
受害者是在男厕被发现的,席矜看了看纪知声的脸色,“纪教授,你……怎么忽然想来看现场了?”
纪知声顿了下:“没什么。”
他还记得那晚在厕所前的时候,他明明没有闻见血腥味,现在也闻不到什么别的味道,“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席矜点头:“是,法医鉴定过了,受害者应是被提前杀死,并且在低温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而她的尸体和被挖出来的东西,是后来被运到厕所来的。”
纪知声:“挖出来的……心脏?”
“不止,”席矜颇为头疼的叹了口气,将厕所隔间的门打开,里面的场景跃入纪知声的眼帘。
席矜:“这是系列案件了,连着三个人,都被挖了心脏,切了舌头。舌头被塞进挖出来的心脏里,凶手会在墙上留下一幅画。”
“喏,你看,这次案件的代号叫蔷薇刺……”
除了地上零星的血迹之外,白色的隔板上用血绘着一幅粗糙的图
一朵绽放的妖异的蔷薇,狰狞的藤蔓缠绕在上面,一根长长的尖刺刺穿了整个花朵。血迹干枯发黑,这粗糙的,寥寥几笔的画像一首凄厉残败的挽歌。
席矜的话,纪知声慢慢听不见了,他微微睁大的眼睛里映着这朵蔷薇,耳畔忽的响起巨大的轰鸣声,难以言喻的失重感叫他忍不住想吐。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一声焦急的叫喊。
“纪教授?纪教授!”
“纪知声?你怎么了?!”
“纪……”
纪知声眼珠转了一下,涣散的眼睛慢慢聚焦,他微微抬头。席矜握着他的肩膀,神色担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纪教授,你刚才怎么了?
好像从刚才纪知声答应做顾问也要进来开始,他就有点不对劲了。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席矜甚至能感觉到纪知声的身体在不自觉的发颤。
难不成吓到了?但是也不像啊。
席矜微微皱眉。
席矜:“刚才在车上吃饭,晕车了?”
“……我不吃……”
席矜没听清,凑近了点:“什么吃?”
“……”
纪知声脸色唰的一白,猛地推开席矜,折身跑向外面,撑在洗手台前不住干呕,指尖死死扣着台面,手背青筋凸起。
“纪教授!”
席矜一惊,连忙跟过来。
纪知声面无表情,脸色白的不正常,席矜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你没事吧。”
纪知声将眼镜摘下来放在洗手台一边,沉默着拧开水龙头,接了捧冰凉的水,洗了洗脸。良久,他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冰凉的水滴顺着下颌没入领口,晕湿一片,眼尾被揉的发红,眼神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席矜犹豫了半晌,还是伸出手拍了拍纪知声的背,“……晕车你早说啊,陈苏传的事解决了,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