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认为纪知声是看不了血腥,纪知声跟了这么多案子的专家,心理素质不至于只有这么一点。可到底是不是只是因为晕车,还有待商榷,但纪知声现在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在这里多待。
纪知声没说话,除了微微颤动的眼睫之外,席矜看不出他任何的反应。
席矜眉头紧蹙,拿了纪知声的眼镜,“我先带你走。”
他语罢试探性的攥住纪知声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走。纪知声没有半点挣扎,任由席矜拉着,顺从的跟他走了出去。
席矜莫名觉得自己像是牵了一个孩子。他下意识捏了捏纪知声的手腕……这人看起来骨肉匀亭的,但真的好瘦,骨头都硌人,也不知道打人的时候那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他放缓了些力道,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纪知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纪知声现在在抗拒什么。
席矜头一次对一个人的过去产生了好奇心。
等上了车,席矜关上车门,随口道:“纪教授,系一下安全带。”
“……”
良久没听见动静,席矜偏头看过去。纪知声还是刚才那副样子,注意力明显不在线,肯定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得。席矜叹气。
好人做到底,他侧过身去伸长手臂,去拉纪知声右边的安全带。
两人免不了靠的很近。
纪知声的下颌苍白,茶色的头发长到肩膀,发梢撩到席矜鼻尖,他闻到一股缱绻又冷淡的香味,很好闻,像一根小羽毛,轻轻在心底挠了挠。
席矜想起来了昨晚,他抱纪知声起来的时候,手上残留的细腻的触感。他耳尖莫名一红。
“……你干什么。”
席矜手一哆嗦,差点把头栽到纪知声胸口处,他连忙将安全带系好,摸了摸鼻子,坐正将车打火,“……没什么。”
他瞥了眼似乎恢复正常了的纪知声,把眼镜还给他,“……纪教授,你刚才怎么了,晕车还是受刺激了,反应这么大?”
席矜一开始见到纪知声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个斯文禁欲的专家教授。
后来在夜店碰见,看着他撩了一圈的人,还打了架,又认为纪知声像他身边的一些朋友,流连欢乐场,混邪乐子人,身上有种抓不住的孤独感。
但是阴差阳错被锁在纪知声家一晚,席矜又发现他一身不好的习惯。
想起来纪知声家干干净净的冰箱,席矜莫名有一种这人会不会把自己饿死在家里的担忧。
纪知声把眼镜拿在手里,也不知听没听席矜说话。片刻后,他脸上再也看不出半点异样,甚至还朝席矜笑了笑,“年纪大了,见不得太血腥的东西。”
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在酒吧撂倒一群人的。
见他不愿意说,席矜也不好再问:“纪教授答应了做警局的顾问,不会后悔吧。”
车缓缓停在纪知声家楼下。
纪知声:“不会。”
他戴上眼镜,镜片反射出一抹冷光,“这个案子,我接了,按照流程走,联系方式留一份给我,警局目前已知的信息,如果可以的话,全发给我。”
“真的啊?”席矜眼睛一亮,他飞快掏出手机,递到纪知声面前:“扫我微信,电话就是微信号。”
“纪教授放心,警局那边把流程走了,绝对不会麻烦你的。”
席矜通过纪知声的申请,发现纪知声的头像略有点奇怪,是一个放在阳台,光秃秃的黑色花盆。
席矜头像是他本人,很好认。纪知声看了一眼,将手机装进兜里,转身上楼:“席副队,再见。”
“拜拜”
席矜目送纪知声的背影消失,心情很好的给林局发了消息,转头打了另一个电话:“喂,老姐,咱家天玺苑这片,A栋1201对面的样板房我拿了钥匙,先住一段时间。”
席兰:“你和那边的负责人说一声就行,怎么了?”
席矜笑道:“没什么事,和任务相关的。”
席兰:“行,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二十七八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该成家了,我上次给你介绍的……”
“行行行老姐,我知道了,喂喂?我这边信号不好,先挂了啊。”
席矜头疼的不行,随口说了两句,将电话挂了,调转车头去了警局。
……
另一边。
纪知声关上门,脸上的笑消失的一干二净,他走到自己的卧室,坐在床边,把白板翻转过来。
卧房拉着厚厚的窗帘,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浓郁的暗影,外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像吞噬一切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