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九楼没有从富云海口中听到与此有关的信息,想了想后冲一旁的一位伙计挥了挥手,“永安,你去问问。”
一身腱子肉的伙计闻言扯起地上的一根短鞭,几下打开铁栅栏的锁,走到富云海旁边踢了一脚,“别装死!起来再问你几句话!”
审讯的过程自然避免不了血腥,好在富云海方才已经被打怕了,没费什么功夫,求爷爷告奶奶地几乎问什么说什么。
谢颜听着在暗室中回荡的凄厉的哭嚎声,潜意识里有些于心不忍,但一想到富云海这些年跟着李天维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想到无辜惨死的谢记父子,想到更多的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受害者,这份于心不忍很快便消散无踪了。
人在做天在看,谢颜不信命,但他信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富云海这些日子与李天维不和,被排挤出了核心位置,一直在跑马场帮李天维看私宅,李家人去白宅闹事的事发生的突然,永安翻来覆去问了半天,富云海就差以死自证了,一直一口咬定自己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您看这?”永安请示。
温九楼没有开口,示意永安听谢颜的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李家人昨天早上去找白落秋干什么?”谢颜走近两步,隔着铁栅栏问富云海。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富云海已经分辨不出是谁在问自己问题了,缩在地上条件反射般地回答。
“那你知道白落秋和李家之间发生过什么吗?”谢颜想了想,换了个问法,“任何事只要和他们有关,全都说出来。”
“白,白落秋?”富云海猛地一个哆嗦,神志不清地回忆。
“快说!”永安踢了富云海一脚。
“别打别打,我说!我说!”富云海伸手抱住头,高声喊道,“我知道白落秋和李天维的事,我马上说!”
永安嫌恶地看了地上抖成糠子的富云海一眼,把举起的鞭子放下。
永安出身农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想到方才富云海招供的他们为了抢一个男孩,直接放火烧了对方家里十几亩麦田,还把追着男孩跑的小妹妹一把塞进水缸里淹死的事,永安简直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然而东家还没问完话,就算心里再想把富云海挫骨扬灰,永安也只能暂且停手。
“你都知道些什么?我不着急,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谢颜看着富云海,大脑飞速运转。
“我,我爹以前是李家的二管家,我从小跟着他做事,李天维和白落秋的事是我亲眼所见,我爹已经死了,你再问谁都不可能有我清楚!”富云海急急忙忙地说,想表明自己的重要性。
“你先说完,我再判断清不清楚。”谢颜不为所动。
“我说,我马上说。”富云海急切举手,从记忆深处找出那段尘封的记忆,“我记得那是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李天维和我都十七八岁,马上就要过年了,李天维去京城考试加走亲戚,一直没回来。”
“一个天特别特别冷的早上,我爹突然把我从被窝里拉起来,说东家交代了急事,让我们马上上京一趟。”
第83章 旧事
谢颜之前听李泉说过一些白落秋和德春班的事, 白落秋十七岁继承德春班名扬京城,至今七年有余,富云海口中的十余年前, 白落秋怕是只有十四五岁。
“你们去京城和李天维有关?”
“我们是奉李老爷和太太的命令去京城接他回汉口的。”富云海哆哆嗦嗦地说,“我记得李老爷那天生了好大的气, 太太一直捂着脸哭,整个里堂的气氛压抑极了,我跟在我爹后面头都不敢抬,就见李老爷给了我爹一份信让他转交给京城的亲戚, 我们就匆匆上路了。”
“当时全国只有京城到张家口有铁路, 我们先坐马车又走水路,最后坐火车, 走了半个月的功夫才到京城,找到亲戚家送到了信。”
“那份信里写的什么,和白落秋有什么关系?”谢颜见他一回忆起来没完没了, 出声打断。
“我不知道信里具体写了什么,但可以大概猜到。”
“嗯?”
“我们到亲戚家的时候,李天维并不在家,据说是外出听戏去了, 回来看见我们像见了鬼一样,亲戚看了李老爷的信后和李天维对峙,我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天维那次去京城本来是参加洋务考试的,谁知他不但没有好好考试,还与名角儿黄少锦班子里的一个小戏子不清不楚,考试考的一塌糊涂, 在年轻学生圈子里混了一堆诨名, 这些消息不知怎么的传回汉口, 气得李老爷连夜写信托亲戚处理这件事。”
“黄少锦?”谢颜听到一个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