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电话拨出去,很快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殷凌轻看着空格的信号,额头突突。
好在不久之后,外间传来人声。
殷凌轻惊喜,张口就要喊话。可话到喉咙口了,他忽而停下。
刚刚那个怪人说了,一盏茶工夫后,爸和星予会来这里。
现在的确差不多过去十五分钟,而外间讲话的,的确是他们两个。
殷凌轻面色变化,闭上嘴巴。
他自忖:如果爸和星予不曾说起聚灵珠,就是我听信他人谗言,实属不该。
可如果他们说起……
不可能!
眼看殷家主和宁星予进门,殷凌轻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叫道:“爸,星予。”
殷家主看着儿子的状态,心绪沉沉。
宁星予跟在殷家主身侧,眼神复杂,轻声说:“凌轻,我听叔叔说了,你的伤……”
殷凌轻努力抬手。
宁星予会意,在床边坐下,握住殷凌轻的手。
殷凌轻安慰男友:“我没事……”
宁星予心疼道:“还说没事!你这样……唉!”
殷凌轻道:“星予,你不必多想。便是那魔修问我,我也会让他先放了程斯彦。”
虽然宁星予做出选择的时候,殷凌轻脑子的确「嗡」了一声。但他被救回来以后,日思夜想,还是逐渐想通。
谁都知道丹修脆弱。宁星予的选择,并非偏心程斯彦,只是让他们两个人都活着。
只是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感情上,想到此处,殷凌轻心头总是一阵发苦。
宁星予听在耳中,动容:“凌轻……”
殷凌轻说:“若有人在你耳边嚼舌根,你莫要相信。”
宁星予听在耳中,咬咬牙,下定决心。
宁星予:“我此前外出寻药,找来找去,是找到一些灵植灵草,只是杯水车薪。
还是程叔叔请我去他家,才算有了眉目!凌轻,程叔说了,他愿意帮殷叔还债,也愿意帮你治伤。”
说话的时候,他两只手一起握在殷凌轻手上。
殷凌轻瞳仁一颤,尽量稳住语气,含笑问:“程家主当真这么说?”
宁星予露出一个笑容,说:“正是!只是——”
殷凌轻心头冰凉,问:“什么?”
宁星予斟酌,回答:“程师兄伤重,需用聚灵珠稳住体内暴动的灵气。”
时隔多日,殷凌轻脑子又「嗡」了一声。
他难以置信,涩声问自己认定的道侣:“你觉得我应该答应吗?”
宁星予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殷凌轻说:“你这是要直接烧了我的「青山」!”他终于无法忍受,甩开与宁星予相握的手,在宁星予震惊、受伤的表情中再问下去,“你告诉我,程斯彦这会儿没有聚灵珠,那他的丹田还在不在?”
宁星予很是受伤,勉强回答:“在是在,只是……”
千疮百孔,岌岌可危。
殷凌轻痛声道:“程家主要救程斯彦,于是要用我的道途换程斯彦的道途。人心都是偏的,他偏自己儿子,是天经地义。
可你呢,星予,你是我的道侣!你在我和程斯彦之间,难道也偏心程斯彦?”
宁星予反驳:“怎会如此!”
殷凌轻直直看他。
宁星予深呼吸,眼中含泪,说:“凌轻,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只是想让你和他都好好的……”
殷凌轻不语。宁星予见状,又道:“你没了丹田,一样能继续练剑,只是不能再用灵气。程师兄却不同,他没了丹田,就再也无法炼丹!这哪里一样了?”
殷凌轻无言相对,一阵茫然,觉得自己仿佛从未真正认识眼前青年。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他被魔修抓走以来,殷家主像是苍老了二十岁。
大约是因为被宁星予伤得太深,这一刻,殷凌轻竟然心平气和,问殷家主,“爸,你也觉得咱们家应该把聚灵珠交出去吗?”
殷家主咬牙道:“凌轻,你若还想修行,那咱们家就是上天下地,也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你。”
殷凌轻心头发酸。
他小声叫了一句「爸」,殷家主看着儿子,叹一口气,再看向宁星予,说:“星予,你就拿这话告诉程家主。程小友那边,总能有其他办法。凌轻这里,却万万缺不了聚灵珠!”
宁星予还想再说什么,就在这会儿,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不过是丹田受损,哈,我当是什么大事,值得你们在这儿哭天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