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得出的结论是,这种经历极具偶然性,不可复制。
换句话说,再来第二次,可能真的就没命在了。
因为文彪做了潜逃的预备方案,他把游轮开到的近海海域离港城不远。严子书遇到的就是港城的渔船。随后他被送往医院救治,失血过多,命悬一线,挣扎很久了很久才脱离危险。
醒来后,他躺在病床上,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当成偷渡客,料想很快就会有警员找来问话。
正虚弱地思考着如何解释来龙去脉,就是在这时候见到了在医院做义工的曾佩蓉。
就是英瀚集团那位重要客户、港城“珠宝大王”曾储毅的女儿。
之前严子书和傅金池还比较生疏的时候,曾共同过接待过曾储毅和他这一儿一女。
却没看出,这位曾佩蓉小姐,虽是出身富家豪门,也没有什么虚荣做派,还会定期抽时间加入义工工作,才有了这一段缘分。
准确地说,都还是她先认出严子书的。
曾佩蓉听了严子书的遭遇,回头又告诉了哥哥曾展鹏。
严子书没想到,他就算在东城出事,都不知道能找哪个信任的人求助,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港城,却意外得到了这兄妹俩的友谊援手。
刚醒来那阵子,严子书还没脱离危险期,情况时好时坏,身体状况又影响情绪,他那时总处在一种心有余悸的状态,只有一个想法,抗拒和剧情及东城那边的任何人再扯上关联。
主要是,有什么用呢?不说一个能照顾他的人也没有,反倒不知又会引多少狗血上身。
跟Helen等人虽然关系还可以,总不能让她们放下工作来帮自己做什么吧?同事关系,没这个道理。至于傅为山,还有跟他有关的那一圈人,不给严子书带来麻烦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这样生性要强,绝不想让更多人看到自己处于难于自理、软弱可欺的状态。
至于傅金池……
严子书望着天花板,想想也算了吧,不如不要。
诚然,到了紧要关头,他是念着旧情,愿意给对方豁出性命的。
可你看重一个人,想让他活下去,不代表你们就适合绑在一起。
完全是两回事。
若要论情论爱,严子书是真不敢再招惹这位祖宗。再纠缠下去,都不知要折寿几何。
出于上述考虑,至少在自己能掌控自己的生活之前,严子书不愿暴露自己还活着的事。
诚然,瞒天过海是没那么容易。说起这个,也很可恶,他原本给自己准备那个叫做“严新”的身份,既然被傅金池扒出来,自然也就失去了隐姓埋名的效果。还有生活问题,吃穿用度总要花钱,但严子书只要动用自己常用的银行卡,傅金池多半也是有可能监控到的。
因此本来严子书没抱什么希望,瞒不住就瞒不住吧,早晚的事。
意外靠着曾展鹏这个公子哥,倒才把事情给办妥了。
说起来,曾展鹏以前刚认识严子书那会儿,其实还想勾搭他的,后来被傅金池吓退。但曾展鹏的心态好,就跟人们在酒吧夜场看到俊男靓女,想上去搭个讪加个好友是差不多的心理。行就行,不行遗憾一下也算了,世界上好看的人多了,总不能都是你的吧?
如今再见,也没再扯有的没的,就照普通朋友一样行事。
曾展鹏想办法帮严子书解决了在港城的身份和签注问题。
他现在病历卡上的名字是William YAN。
虽然有点敷衍,但姑且还够应付一时。
严子书要拜托对方帮忙,少不得指名道姓,嘱咐清楚不要给哪些人知道。
不过曾展鹏一听傅金池就挠着头,也苦着脸又诚实地说:“William啊,不是我不想帮到底,但你知道傅生那个人我觉得这不可能永远瞒得住啦。”
严子书在病床上笑道:“这样已经很感谢了。”
他当然知道,这欺瞒也只能顶一时半刻,曾展鹏也没办法生造一个正式身份出来。
但至少让严子书有了一段安安静静养伤、可以什么都不想的时间,已经值得感激。
严子书给曾家兄妹的理由是自己在东城得罪了人,他只能保证自己不是被通缉偷渡过来的。两人给予了信任。严子书那阵子整个人瘦得脱了形,精神也很差,曾展鹏不是特别能理解他的处境,但是看着有些同情。左右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最后还是尊重了他自己的意思。
乃至严子书在这边住院的花销,也是靠曾展鹏帮他从国外的账户转来一笔钱应急。
国外银行总归更加难查,希望不管傅金池还是谁,手没伸得那么长,至少晚一点再发现。
那段时间,他都很难解读自己的心态。好肯定是谈不上好。人只要一上了病床,总意味着要放弃点自尊的,做各种检查,插拔各种管子,在护士和护工面前,隐私真的什么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