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些遭遇,远坐英瀚集团高层总裁办的严子书都一清二楚。
因为之前盯梢袁沐的人,现在又被派去关注纪晨的动向,然后汇报过来。
这些人收到的命令依然是:看着。
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浑身解数,要用来盯一个长相不错但笨手笨脚的普通男大学生,但反正拿了雇主的钱,只管按要求办事就是。
事实上,严子书也只是实时关注剧情进行到了哪一步。
不过在他的认识里,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似乎唯独纪晨并没有验证这句话。
作为主角受,总是活得糊里糊涂。要说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么,那其实也没有。然而大概他在成长中,始终被保护在玻璃罩里,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缺乏困境里生存的能力。
当然,楚楚可怜也是一种保护色,所以纪晨在成长的经历中,常常能因长相在长辈、邻里和师长之间,获得一些出于怜爱的优待,并没有吃过太大的苦头。
根据调查来的情报,虽然纪晨从小家境不富裕,虽然他的母亲身体不好,却还是尽力给了他力所能及的溺爱。比如在生活费都拮据的情况下,还是想办法先给他买了想要的变形金刚,比如把鱼肉都夹给他并告诉他“妈妈爱吃鱼头”,而纪晨至今仍信以为真。
或许善良的原罪是愚蠢。
可惜即便是这样奉献型的母亲,也无法一直为儿子遮风挡雨。尤其这几年,纪母的身体越发不济,越来越难撑起整个家,需要纪晨开始磕磕绊绊面对生活的重担。
暂时失去了实习工作,纪晨只好在复习之余,在勤工助学中心留意其他兼职。
只是性价比高的工作,大家都想要,很不容易抢到;常年剩下的,只有像发传单、穿人偶服这类时薪低又累个半死的廉价苦力工作,又没人愿意接。
这天学生负责人在群里问:“有个宴会厅临时服务员的工作,要站一天比较累,限男学生,日结,谁有意向?”并附上了薪资标准。
纪晨心头一动,私聊负责人报了名。
他现在手头经济紧张,好的工作又不多,也没有太多挑选的余地。
后续也有一些其他男生报名,不过经过简单的面试,还是纪晨获得了这份兼职。
宴会当天,纪晨换上白衬衫黑马甲的制服,打着黑色小领结,按照培训的礼仪,托着托盘,跟同事一起穿梭在衣香鬓影之间。
巨大的水晶吊灯,每个玻璃坠都折射着璀璨的光芒,昂贵的手工织花地毯上,不停踩过高档的男士皮鞋和女士高跟鞋,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仪态万方的女士,端着酒杯,侃侃而谈。
他没预料到在这里也能撞见傅为山。
一波又一波的人围绕着傅为山,每次有三四个,举杯,攀谈,过会儿,再换下一批。
看到那张剑眉星目的脸时,纪晨心里顿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立刻躲到了圆柱后面。
傅为山给他放假的理由是复习期末考试,他却趁机接了其他兼职,被发现的话似乎不妥。
但纪晨总不能一直不出去,领班以为他在偷懒:“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就你一直缩在这里干什么?拜托,你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当大爷的!”
纪晨只好小心走出去,尽量背过身体,避开傅为山所在的区域。
但他又忍不住频频往那边偷望,虽没有被傅为山发现,却和严子书一眼对视个正着。
纪晨紧张得脚步差点一个踉跄,本能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
但对方和他隔着半个会场,哪里可能会听到。
严子书很快淡淡转过头去,只作不认识,就像发现窗上有一粒尘埃,不值得特别注意。
纪晨咬住了嘴唇,直到领班又低声喊他:“发什么愣呢?那边客人举手了还没看见?”
放眼望去,举手的客人,偏偏就在跟傅为山说话的那堆人里。
在领班的催促中,纪晨磨磨蹭蹭,犹豫着要不要硬着头皮过去。
他纠结着转过身,托盘却差点撞到一位男性宾客身上。
好在没撞倒杯子,要是酒液泼脏了衣服,那恐怕根本不是能赔得起的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不及多想,纪晨急忙道歉。
“没关系,是我走路没看路。”那位客人却绅士地说,“不过,你能过来帮我个忙吗?”
纪晨如蒙大赦,看看领班。
领班果然说:“好吧,你把酒给小伍,让他送过去吧。”
客人还从纪晨手上取了杯酒,然后才看着他把托盘交给同事。
时近盛夏,外面的夜色热气蒸腾,室内冷气却足得让人穿少一点都手脚麻木。
客人带着纪晨来到半圆的阳台上,躲开人群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