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最近又折腾了什么生意,又要借一大笔钱。之前他趁着我出门的时候,进了家里要借钱。阿香打电话给我,我连忙赶回家,才把他给赶走的。”
“堂哥叫什么名字?”
“他叫杨刚。”
杨夫人说起这个名字,脸色就十分难看,恨恨道:
“就是他一直煽动族里的长辈们,想要让我过继族杨家男孩做继子。以前我丈夫还在的时候,他就一直动这个心思。我丈夫离世之后,他蹦跶得更欢了。”
杨夫人气愤极了,现在都是民国了,竟然还有人如此愚昧!
她曾经说过会让女儿招婿,可依然不能让他们满意。
杨夫人以前觉得自己是个厉害的,能够镇住所有场面,如今才知道大家当时不过是给她丈夫面子罢了。
她的丈夫看似躲在她身后,凡事让她唱黑脸,可大家都看出来她丈夫是什么态度,不敢不当一回事。
彼此之间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可当她丈夫离世,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了,她们母子的处境就变得艰难起来。
在大上海不像在乡下,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夺走财产,可若是天天有人上门,也不厌其扰。
他们还占了个孝字,很多人还不会觉得他们不讲道理,觉得找个继子传宗接代天经地义。
而警察局更是不敢招惹,他们吸血属性不比这群人好多少,一旦沾上恐怕更难摆脱。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害死了我的丈夫,只有我的丈夫死了,他才能吃‘绝户’!”
杨夫人恶狠狠道,从前没有多想,现在才发觉有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
“呵,难怪他这么积极要过继,都是他早就盘算好的!之前他就曾使坏,让他老婆的妹妹勾引我丈夫,要不是我丈夫不是个好色的,就被他得逞了。”
杨夫人心脏跳得非常快,呼吸都有些急促和艰难起来。
“他早就对我们不满,我们一直不肯借钱给他,让他心生怨怼,所以才下此毒手!对了,他之前就跟村里的赤脚医生学过几天,他肯定懂针灸!”
齐铭挑了挑眉:“除了他,你觉得还有谁比较可疑?”
杨夫人沉吟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我们家那位是个老好人,对谁都很和善,这一点你可以问小宋。他没有跟谁闹过矛盾,生意上也是以和为贵。”
宋飞扬的面色明显有些不自然,稍纵即逝,附和道:
“嫂子说得对,杨哥很讲义气。他当年中了头彩,也没有忘了我们几个兄弟,一直带着我们发财,才让我们有了今天。”
“那张子明是怎么一回事?”
齐铭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宋飞扬,好似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似的。
原本站着的宋飞扬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这件事是我们几个人终生的遗憾,如果当初我们再仔细一点,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宋飞扬一脸痛苦,脸埋在双手中。
杨夫人也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丈夫也一直不敢提这件事,但是我知道他内心肯定很自责。”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就由我来说吧,我是当事人,我记得非常清楚。”
宋飞扬放下双手,面露痛苦。
“当年我们一起在一家商行里工作,张子明是新进的员工,当时他还在读大学,来商行上班是为了赚取学费。
他一来大家就非常的喜欢,他为人上进,性格也非常的好看,完全没有大学生的傲气。让他做什么,他都会认真负责,很珍惜这份工作。
有一次,我们完成了一个大单子,大家很高兴一起去庆祝。那天大家太开心了,也就喝得有点多。我们不知道张子明酒量这么不行,当时散场的时候,大家看他还挺清醒,就没管他各自回家。
没想到第二天,竟然传来消息,他冻死在街头!那年上海的冬天特别地冷,当时还下着雪,那几天街头冻死了不少流浪汉和小孩。”
宋飞扬回忆时,痛苦不已。
“我们明明当时也察觉到不对劲,可偏偏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去管他。如果我们那时候多分一点神去关心他,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
他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又是个大学生,前途无量。我们真的,真的太后悔了。如果不是我们怂恿他去喝酒,散了之后还不去管他,他就不会这样走了。”
宋飞扬忍不住哭了起来,低低的呜鸣声砸在心上,令人感受到他的悲伤和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