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齐州城在,那里可都是忠心于湛尧的人。”湛缱神色凝重道:“子玑难道忘了吗?墨玺至今没有下落。”
“陛下是怀疑那枚墨玺被逆党藏匿?他们贼心不死,还想借齐州十万兵马为齐王篡位?”
湛缱:“信中确实有提及湛尧。”
云子玑接过信件细看过去,这字里行间,就差挑明了说是云非寒监国这小半年里顾念私情,才让齐王一党死灰复燃。
湛缱握住子玑的手道:“这信中是一家之言,不能尽信,朕没有疑云非寒的意思。”
云子玑扶了扶额头,二哥曾在背后为了齐王说过诋毁湛缱之言,这封信里所言之事,也未必不能尽信。
他真怕二哥为了齐王而犯糊涂。
云子玑攥着信件道:“月州城是军备城,若真有守将私交党羽意图谋逆,此事就非同小可。”
月州城和皇城相对,这中间隔了一个齐州城。
齐州城是先帝用来掣肘皇城的要地,湛缱当年一登基就下旨将与齐州城位置相克的月州城设为皇城的军备城。
若有一日齐州城起兵造反,那么月州城的守将便会从外围包抄齐州城,与皇城守军里应外合,便可化解齐州对皇城的威胁。
当日若非湛尧及时撤兵,必会跟月州城的十万驻军打个照面。
“看来这场雪下得正是时候,既然暂时回不了国都,朕也好久没有巡察月州大营了。”
这一查才知,月州城十万驻军,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国都调走了八万人。
之所以还余下两万,是北微国法规定各州驻军不得少于两万,就算是勤王救驾调去皇城,也不能直接抽空城池里的驻军,防的是被敌方调虎离山。
问及守将原因,守将说是京中往南边边境调兵所需。
云子玑越听越怪:“南边边境一向太平,怎会突然要调兵?”
许知州道:“南边小国挑衅,好像还炸了几座边境的城池,京中这才派兵镇压。”
南边之事,湛缱和云子玑一概不知,连身边的几个武将也未曾听说。
湛缱这小半年心思全在西征战事上,北微内政全权交由云非寒处理。
边境风云多变,南边濒临国都,若说是南边那几个国家趁北微国君不在皇城坐镇来挑衅,也不是没有可能。
今日在皇城中掌权的如果是其他人,湛缱早已起疑,甚至现在就能下谕旨回宫,人未到国都也能先剥了监国之人的权,但这人是云非寒,是子玑敬重的哥哥,是前世忠肝义胆的云家人,湛缱心中那点怀疑轻易被打消了。
云子玑惴惴不安,湛缱扣住他的掌心,让他安心。
调兵之事,云非寒自会给个说法,如今更重要的是查清军中是否有燕氏残党。
大营之中所有握有实权的将领,不论品级高低都被湛缱的身边人秘密质询,军中轻功了得之人被一一比对字迹,如此调查一轮,雪未停,天色却昏暗了下来。
一个小兵冲进主帅营帐,跪地道:“君上,帝妃!云丞相来月州城求见!如今人就在大营外!”
云子玑扔了手上的毛笔,冲出营帐,见云非寒撑着伞,一身素雅蓝袍,屹立于夜色下霜雪中。
萦绕在子玑心头的种种不安与猜测在见到云非寒后荡然无存。
“二哥?”
云非寒朝子玑淡淡一笑:“子玑,到我这边来。”
云子玑小跑到他的伞下,西狄灭国时他都没有这么高兴。
“你来了?你来了就好!”
云非寒今日来月州城,就说明他坦荡清白,月州城种种奇怪之处或许另有内情,但至少不会是二哥所为!
云非寒见子玑反应如此之大,笑道:“数月不见,看来子玑很想哥哥。”
这时湛缱从主帅营帐中走出,他对云非寒的到来并不惊讶。
云非寒见到湛缱,将伞递到子玑手里,他恭恭敬敬地朝湛缱行了君臣之礼。
云丞相温顺有礼,找不出丝毫错处。
湛缱令他起身,因从未横加猜忌,所以问得也直白:“是你下令调月州城八万兵马去南边?”
云非寒低眉顺眼道:“陛下出征后,南边各国想趁虚而入,炸毁了南边边境数座城楼,百姓死伤近百,为防南境生乱,微臣才斗胆调了月州的兵,若有不妥,请陛下降罪。”
湛缱道:“攻打西狄,耗损了北微境内的大量驻军,若南边真有战乱,你调月州的兵也情有可原。至于南边之事如何裁夺,等朕回宫看过战报再说。”
云非寒:“是。”
湛缱信云非寒,却也没把燕氏逆党之事当面质问。
此事若当真,云非寒难逃包庇之罪,届时夹在中间为难的只会是子玑。此事若为假,话问出口,君臣之间难免生嫌隙,更怕子玑因此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