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死了便死了吧。”
“现在呢?你要以这个状态,对付这些人恐怕没有胜算,你要如何继续护着他?”
云谏看着神色慌忙的少年,一声又一声喊着他“师尊”,朝他不顾一切地奔来。
眼眸中迸出一团柔意,那渐渐深没骨骼的钉子似乎也不那么疼了,双臂双腿绞缠的锁链也失了力道般。
他舒了口气,随意道:“现在啊……其实也不是毫无准备,镇神钉并非挣脱不得……”
“别说了!”
步凌尘蓦然打断他,像看一个疯子般,咬牙切齿道:“你真是疯了!就为了他?”
“嗯。”
“呃……”步凌尘气得直吹额发,“妈的!做你朋友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但是这一次,我来帮你试试,你为他做到这个程度,到底值不值得。”
不止是顶罪,不止是维护,不止是将他从坍塌的神脉岩洞中带出来,也不止是悉心为他疗伤,还有……
明明身体里的灵力都快维系不住人形,护不了自己安危了,还毫无保留的全部渡给那个便宜徒弟。
就因为担心他身体内那团莫名多出的灵力控制不住,烧坏了脑子?
他那个脑子就算不烧,也坏得差不多了!
真是……乱来!
云谏几乎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周围都看不太清楚了。
眼见少年气喘吁吁地一口气跑到面前,担忧地攥着云谏胳膊晃他,步凌尘幽幽道:“将夜,你在乎你师尊吗?”
“为了你师尊,你是否什么都敢做?”
将夜忙不迭点头,他脑袋嗡嗡的,紧张地问:“我师尊怎么了?他怎么没反应,他怎么不理我?”
步凌尘:“他没事。”
他目光蓦然狠戾地转向不远处的众人,又看了眼将夜手上紧捏的竹竿,一端已削成尖锐模样。
步凌尘说:“但这些人并不打算放过你师尊,他们若是要伤害你师尊,你要怎么做?”
第60章 笼中囚凤
我要你听话,转过身去……别看。
将夜攥紧掌中握着的竹节, 一双杏眼上浮,泛出眼白,渐渐露出凶狠, 似护主的幼犬般狠狠戮向不远处站着的众人。
这些人大多在苍梧城后山神脉岩洞时,将夜就见到过。
将夜原本就知他们对师尊的敌意很深, 又揣测构陷师尊是那妖邪,心中愤恨地要命。
他狠狠瞪着他们, 紧攥竹杖站起来:“我自然是……要护住师尊的。”
幼狼一般的少年紧捏着手中的劣质武器, 一步步朝那些人走去。
他知道自己修为不济, 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就是飞蛾扑火,是热焰燃雪,可是不得不这样做。
或许一开始只是害怕师尊被世人以污名,而后黑化,最终自己会因原文剧情惨无人道地死在师尊手中, 而不得不护着师尊。
可是现在,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怜爱师尊, 同情他千年前的遭遇, 还是因为自己生出了难以表述清楚的私心。
总之,他明白自己这样做绝不后悔,心甘情愿。
愿望一旦强烈到魂灵都为之喧嚣震颤的地步,体内便会爆发出常日里难有的力量, 他不知自己脊骨中隐隐破壳的力量是什么,只想着要驱逐这群讨厌的人。
“谁要碰我师尊?谁敢碰我师尊?!”
平时温吞惯了的少年,在这一刻却凶悍无比,龇出犬牙, 幼狼到底是狼, 不可欺辱, 不可轻视。
但他又不过是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再凶悍也就那样。
于是有人道:“仙尊自己都承认了,他杀了钟离师兄,即便是身为仙尊,受人尊敬,也不该无故杀人,总要给个交代的!”
他……他说师尊杀了钟离泽?
将夜想起来了,他在起初的难以接受中慢慢缓过来,噩梦连篇中总算是想起自己亲手杀了钟离泽这件事。
依旧……难以接受。
可在师尊的安危和名誉面前,将夜只能深深地将那份恐惧往心底藏了又藏。
他一醒过来,就感受到腕上灼烧的弟子契,烫得皮肤生疼,他蓦然意识到弟子契是师徒之间彼此感受到对方状态的一个桥梁,他不知道师尊发什么了什么,整个水榭只有他一人,他心惊胆战地找了下来,就看见师尊瘫软在地……
而如今,他们竟认为钟离泽是师尊杀的吗?
“胡言乱语!”
将夜太生气了,他握着竹杖,本能地挥向那个开口说话的修士。
一道灵流从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竹杖中甩出,竟掀起一阵骇浪,犹如巨鲸拍岸,飓风卷潮,裹挟着强悍的灵力将那修士甩出数丈之远,重重撞击在一颗虬粗的树上,蓦地口吐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