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敏嫣心中的怒气不上不下的噎在喉咙处,狐疑的看着正满脸慈和的望着她的蓝衣女官。
梧桐是她出生的时候,还是苏昭仪的苏太后赐给她的女官,从小看护她长大,在她心中的地位仅次于王皇后。
“驸马是谁?”纪敏嫣问道。
梧桐眼中的疼惜更甚,“我还没看到驸马的模样,就醒了。”
若是公主真的看中汝南侯世子,就会问‘驸马是不是汝南侯世子’。
梧桐已经认清没办法哄纪敏嫣高兴的现实,便有什么说什么,全当是陪纪敏嫣打发时间,“您去给太后和太妃请安时,公主府送来消息,腊月二十七是汝南侯生辰,汝南侯府会邀请亲朋小聚,请公主赏脸。“
纪敏嫣点头,“备件寿桃、再装对珐琅碗。若是靖柔和明通有空,我便带她们去。”
让她们抓紧时间多看看长安郎君,免得像她似的怎么都挑不明白,让阿耶着急。
梧桐点了点头,低声问道,“安武公主……”
纪敏嫣端起早就放凉的茶盏饮了口,“我没动小五的丝巾。”
万一传言和她的推测都是假,小五确实是因为太过在乎颈间的疤痕,才会从不让丝巾离身,可能会因为她看到那处疤痕,伤心一段时间。
又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证实猜测,何必要惹小五伤心。
纪敏嫣勾起嘴角,低声对梧桐耳语一番。
梧桐面露诧异,看向纪敏嫣的目光满是赞赏和骄傲,“公主聪慧,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明日就能将东西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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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新雪以为他好不容易能睡在床上,又在一天之内醉酒两次,至少要睡七、八个时辰才会起床。
他特意在睡前吩咐侍女,在第二天刚开宫门的时候派人去给钟淑妃报平安。告诉钟淑妃,他先睡个懒觉,下午再去庄子看望她。
临上床前,纪新雪忽然想到最后一个,可能会降低他睡眠质量的问题。他高声呼唤晴云,交代道,“若是凤郎明早来找我,让他去书房等我,不必特意叫我起来。”
纪新雪躺进用汤婆子暖过的被窝,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时,完全没有想过,他会整宿辗转反侧、频频惊醒的可能。
赶路的过程中,晚上有寒风的声音、有狼嚎的声音、有骏马忽然发出的嘶鸣……他也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睁眼十二次!
又一次在翻身的时候忽然睁开眼睛,纪新雪勉强瞪着困眼,凝视枕边的布老虎陷入沉思。
为什么。
他上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明明是藏蓝色的床帐。
纪新雪用了很久的时间思考却没能理清困顿的思绪,不知不觉间再次陷入沉眠,然后在陡然失重的感觉中猛地睁开眼睛。
奇怪,老虎没了,变成雕刻成莲花模样的沉香木。
纪新雪艰难的战胜睡意,满脸疲惫的按着被褥坐起来。他环顾四周,陷入沉思。
这是长安皇宫,不会再有奇奇怪怪的声音打扰他睡觉。
身边的女官和侍女都知道他夜晚容易惊醒的旧症,屋内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更不可能有声音。
他也没有认枕头、认被褥的毛病。
所以,他为什么会频频惊醒?
算了,太困,等睡醒再想。
纪新雪放松身体,任由已经完全陷入混沌的头砸在枕头上,做了个总是被惊醒的梦。睁开满含怒意的双眼时,正好对上布老虎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他怎么又翻身了?
嗯?为什么要用‘又’字。
纪新雪变成仰躺的姿势,连日车马劳顿的疲惫越来越浓,睡意却彻底消失。他仔细回忆每次惊醒时的心情,只记得各种角度的布老虎、藏蓝色的床幔和以沉香木雕制的木莲花。
直到晨曦的第一束光顺着床幔间的缝隙照在纪新雪的眼睛上,纪新雪已经麻木的脸才浮现恍然。
是虞珩害他!
他每次都是在翻身的时候惊醒,所以才会觉得睁开眼睛后看到的东西从布老虎变成藏蓝色床幔,再变成以沉香木雕制的莲花奇怪。
因为他早就习惯整夜被睡相蛮横、霸道的虞珩镇压。无论在夜里睁眼多少次,睡觉的姿势都不会改变。
纪新雪抹了把脸,抓着枕边的布老虎朝着远处扔出去。
布老虎身上的绳子被扯动,在隔壁值夜的晴云立刻赶来,“主子,怎么了?”
“要是凤郎来找我,就让他直接进来。”
即使隔着床幔,知道晴云看不到他的表情,纪新雪仍旧抬手捂住脸。
好在晴云善解人意,没有追问纪新雪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改变主意,低声应是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纪新雪又断断续续的睡了一会,等到阳光彻底照入房内也没等到虞珩来陪他睡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