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盈美滋滋的摆弄着腰带的流苏,从桌上拿了个果子叫婆子喂她吃。
不多一会,两个老妈妈领着梦庆和其他两个男孩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梦庆的贴身小厮鹦哥。
另外那个男孩毕恭毕敬的俯身施了礼:“见过夫人。”
那样子,别说变小了,就是化成灰,明妆都认得。此刻她心底一片平静,连自己都奇怪。竟然可以如此淡定,大概自己真是全当他死了,今生再无瓜葛了吧。一个全无关系的陌生人罢了。冷冷的看着他,看他如何行事。
刘左氏笑容可掬:“多乖的孩子。敏湛呐……”
不等刘左氏说完,敏湛就道:“夫人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和家父说的。只是离开前厅有些时辰了,我得回去了。”
“别急。”刘左氏站起来:“秦大人,若是问你……”
“我爹和娘不会注意我的衣裳换了的,只是回去,姨娘那里不好交代。”敏湛平静的说道:“不过,我只说在您家吃饭洒了汤水,便不会追究了。”
明妆诧异,这家伙是成精了还是回炉重造了,小小年纪就懂得体察事态,懂得掩饰。实在看不出来长大了是个软硬不吃的货。想起他被打了廷杖,由白布裹了扔出宫门,她好心让家里的仆人抬他回来,他不仅不道谢,甚至还想自己走回来。
然后自己呢……明妆想起来了,她好像是冷笑一声说,老爷您随便,然后冷眼看他血肉模糊的怎么撑着回家。
刘左氏大喜:“贤侄,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听说你都入了县学了,都说你是神童,果然不假。”
明妆心里冷笑,神童又如何,一顿棍子打回了原籍。
敏湛面无表情的说:“夫人过奖。是家父和先生教导有方。”
刘左氏乐的合不拢嘴:“我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也听梦庚说了,先生夸你将是国之大器。”
明妆继续冷笑,国之大器?国家就是被这帮只会读书的大器折腾的朝纲混乱。
秦敏湛显然没看出多高兴来,道:“夫人,容敏湛先告退。”
“哎,去吧,去吧。”刘左氏赶紧让张妈送秦家少爷离开,然后关起门来训一直绷着脸的梦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事你都要争个急赤白脸,怎么刚才一直不说话?”
梦庆哼了声。这时梦庆的小厮鹦哥低声说:“回夫人,少爷前些日子夜里发冷。叫人重新把火炕烧上,没想到炕热了,上火了嗓子肿,说不了话。”
刘左氏冷笑:“我说呢,原来是这个原因。”继而装作不关心的说道:“可吃药了?”
“回夫人,吃了,汤水都是冰梨熬的,用来去火。”
“病了几天了?”
不等鹦哥回答,梦庆哑着嗓子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天天围着老七转悠。”
刘左氏冒火了:“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小的时候,连个奶妈,我都不请,亲自带你喂你,你祖母一百个不乐意,我都默默忍了。这倒好,把你养大,你倒是嫉妒起妹妹来了。说,明盈是不是你带坏的?”
明盈不说话,只顾吃果子。梦庆也不说话,就是认了。
刘左氏不打算深究了,而是问:“说吧,今天的事情,怎么回事?你倒是有胆子,举人公子你也敢推河里,明天是不是把你妹妹也扔进去啊?”
梦庆咧了咧嘴:“我可没推他,是他躲在荷花池边哭,我看见了,想吓唬他一下,谁知道他就掉进去了。还是我跳进去把他弄出来的。”说多了,嗓子又疼,他呲牙咧嘴继续说道:“我和他都不敢声张,所以谁都不知道,是去井边洗的时候被紫竹看到了,大呼小叫的。”
刘左氏一拍桌子:“张妈,一会去抽抽紫竹那张臭嘴巴,也不知听惯了哪房的混账话,没亲眼看到就敢说少爷推人下河。怎么着,感情大少爷在她个做奴才的眼里就是这样的主子?”
张妈贴在刘左氏耳边道:“夫人,那丫头今天也见了不该见的,年岁也大了,嘴巴又不严,不如我去联系联系,把她另寻个人家。”
“也行。”刘左氏接着训梦庆:“就算你没推,你吓唬他做什么?”
“男子汉哭哭啼啼多恶心!”梦庆咧嘴。
刘左氏嘀咕:“这孩子也是,他父亲带他吃酒,他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