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妆心里明镜似的,秦敏湛的生母在他六岁那年夏天病逝了,这会应该正病的厉害。他父亲不上心,还带他出来赴宴。他那种谨遵圣人之道,孝大为天的性格,估计场景越热闹,越觉得良心上有人拿烧红的铁鞭抽他一样。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人各有命,和自己没关系的家伙,管他死活。
证明了闹出的慌乱插曲的梦庆不是有心的,刘左氏心安了不少。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教育儿子不急这一时。让鹦哥好好伺候小主子,她则把明妆安排给奶妈,自己打扮妥当去前院会客。
明妆扶着奶妈的肩膀,无聊的紧,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明妆感觉到一双柔滑的手摸着自己的脸蛋,头顶还有‘真是可爱的孩子’不绝口的赞叹声。她只觉得这把声音熟悉的很,一时又想不起来,突然间,答案直窜心头,瞬间明晰,她立即睁大眼睛紧紧盯住声音的主人不放。
“哎呀,瞧瞧,这孩子乌溜溜的黑眼珠,像黑珍珠似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要不是牙没长齐,非得咬她一口不可。
眼前的人居然是秦敏湛的嫡母,秦夫人。
☆、008周岁酒筵
明妆盯着秦夫人,见她皮肤白皙,笑容温和,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风范,就算打趣说几句俏皮的话,但是细品,都是和对方保持距离感的。
尤其是那笑容,皮笑肉不笑的最高境界,乃是皮笑肉也笑,但是眼不笑。
“这孩子真俊俏,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秦夫人端详着明妆,笑道:“这下好了,泞城的刘府多了您这位小姐,十里八里提亲的,都得踏破门槛。”
“夫人太过奖了。”刘左氏听到称赞自己的女儿,不管真假,心里都甜:“终究是个女儿,哪及您的二位公子。”
嫡妻之间的谈话,都是自动过滤掉庶出的孩子的吗?明妆心想,互相恭维的对话真够无聊的。注意力从两人身上移开,扫视四周,原来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被抱到女眷吃酒的厅堂来了,靠墙搭了戏台,坐了几十个妇女,没了男人,又难得出门,叽叽喳喳谈论个不停。
梦庆拿着个风车,屋里屋外的乱跑,身后跟着一众的小男孩疯跑,不时汇报男宾客那边的信息。
明妆把目光移回到母亲脸上,发现她虽然在和秦夫人谈话,但不时拿目光瞪闹腾的梦庆,心里不禁想,看来还真不是母亲宠爱,而是大哥天生太过顽劣,任谁来也管不了他。
明妆虽然不爱看戏,但更不愿意看秦夫人。前世短暂的婆媳相处,让她死都不愿意回想。邪恶的瞥了眼秦夫人,心想不如假装溢奶吐她一脸,转念一想,这样未免太上不了台面了,还是算了。不急着一时,后会无期自然好,若是后会有期,再做打算也不迟。
这时一双小手伸到明妆面前的桌子上捧走了些许干果和糖块,明妆循着那双小手看到了明盈,她默默的揣好糖块,走到大姐明盈和其他孩子们面前把糖块挨个分给他们吃,除了秦敏湛大家都很开心。
小孩随父母去别人家做客,随便不加节制的吃别人家的东西,会被父母教训。明盈依然出现充当搬运接济大家的角色,瞬间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秦夫人早就注意到了,笑道:“你看呐,四小姐和敏湛两人多般配,不如我回去和老爷说说,定个娃娃亲。泞城里配得上四小姐的也不多。”
明妆恨不得举双手赞成。
谁知刘左氏道:“秦夫人太抬举我家明盈了,她哪里攀的起二公子。”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明妆:“我这年纪也大了,明妆是我的老姑娘,倒是得许配方好人家。”
秦夫人微笑不语。
两个女人间笑意浓浓,却都一声不吭。
明妆开始不懂,过了一会才懂得了两人间的腹语。母亲是嫌弃敏湛不是嫡出,想把自己嫁给年岁差不多的嫡出的三公子秦敏忠。而秦夫人还真看得起刘家,觉得有敏湛个庶出的配刘家小姐就够了,自己的好儿子才不娶刘家的女儿。
没有明说,可不搭话就是拒绝了。
原来在自己周岁酒的时候还发生过这么多事。看来任何东西都是水涨船高的,奈何秦敏湛虽然是庶出,可招架不住人家考试如有神助,成了举人后,自己家积极主动,陪嫁大笔的嫁妆倒搭着去做人家的续弦。
明妆想想都觉得倒胃口,不愿意再想,专心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