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看见了紫贝与船家,含羞未敢上前搭话。垂头微笑片刻,便绕过他二人到江边去。她似乎在寻找些什么东西,探来探去,一无所获,脸上写满失望,双颊胀得通红。
“小姑娘,雨大,快回来,可别叫水冲走喽!”船家喊道。
小姑娘回头望了船家一眼,又转头四处张望,不知在望些什么。
紫贝上前将那小姑娘拉回屋檐下,道:“小妹妹,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吗?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找。”
那小姑娘望见紫贝一脸和善,便也不再紧张,点头道:“是,我们丢了船。”
“船?”紫贝不由自主地抬眼望了望船家绑在树上的那艘大船。
“没那个大。”小姑娘道,“是我爹爹自己造的,是小船。”
“打渔用的吧!”船家道。
“嗯,”小姑娘点头道,“平日便停在这岸边。”
“这么大的雨,那种小船早被冲走啦。”船家道。
“可是伯伯,您的船怎么没被冲走。”小姑娘问道。
“我这是客船,专门做买卖用的,什么大风大浪都能挡。”船家露出得意的笑。
“是么?遇上了雨,不一样行不得。”紫贝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不满,委实,停在此处,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船家白了她一眼,不再答话。
小姑娘却低声啜泣起来。
紫贝以为她是因为丢船如此伤心,忙道:“这是小事,你回去叫你爹爹再做一个便是。”
“可丢了船,爹爹会打我的。”小姑娘道。
“这是天灾,又不关你的事,干什么打你?”紫贝道。
“我爹爹让我出来看着船,若是船丢了,他不高兴,定得打我。”小姑娘双眼通红,楚楚可怜。
紫贝见她大雨中一个人出来,没有父母陪伴,便觉蹊跷,如此看来,她的话,想必是真的。
“那你娘呢?”紫贝问道,“她也和你爹一样吗?”
“我娘?她总嫌我碍事,她得照顾弟弟,没工夫管我。”小姑娘答道。
紫贝是家中独女,又尽得父亲宠爱,自然不能懂得这小姑娘的心境。她道:“我才不信有这种爹娘,你别怕,姐姐陪你回去。”
小姑娘揩干眼泪,连连点头。
船家见状忙道:“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也有人家,我也去,说不定还能借住一宿。”
三人便当即出发,由那小姑娘引路,冒雨往那一片葱绿中走去。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紫贝边走边问。
“我叫程乐儿,我爹我娘都叫我乐儿。”小姑娘答道。
“那姐姐也叫你乐儿。”紫贝笑道。
程乐儿的家是一座简陋的茅房,三人到达的时候,正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长梯上修补破烂的屋顶,想是屋内漏水,方才不得已如此迫切地冒雨修补。
“爹爹!”程乐儿一溜烟儿跑了过去,举着伞唤道。然而她个头矮小,任凭多卖力地举高,亦不可能为梯子上的父亲遮雨。
程父未曾回头,只道:“死丫头,你可回来了!看见我的船没?”
“船……船……”程乐儿嘴唇上下打着哆嗦,怯生生地后退了几步。
“船被水给冲走了!”紫贝替程乐儿喊道。
“什么?”程父惊得从梯子上跳下来,回头见着二人,问道,“这两位……”
“小妹本欲乘舟东下,天降大雨,无奈被困于此。”紫贝拱手道,转手指向船家道,“这位是我的船家。”
船家随之作揖。
“是有客人来啦?”闻声而来的是一位妇人,怀抱着一个一两岁模样的男孩。
“娘,是这位姐姐和这位伯伯送乐儿回来的。”程乐儿上前道。
“哦,那块请两位到屋里坐吧,雨大,别淋着了。”妇人挥手道,“他爹,修好了赶紧进屋来。”
紫贝与船家随那妇人进屋,方才发觉这陋室之陋,远超于他们的想象。窄小的茅屋仅有一间卧房,与正厅之间仅有的一扇门亦因岁月侵蚀破了个洞,不知夜晚他一家四口如何休息,紫贝想着,心底一叹。
“乐儿,去烧水。”妇人道。
程乐儿不敢有丝毫迟缓,当即跑到门口炉火前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