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时她在别人的嘴里,存在的意义就只是——谁叫她是谢骁的妻子呢?
她就不想问什么了。死亡是公平的,任你有千百般理由,失去时都一样无望,而且再不可能重来。
她庆幸自己出来时顺手拿了把扇子,她手上不至于空的像他一样僵垂在一旁。她问了件无关紧要的事:“周士武的佩剑……”
谢骁的心骤然一紧:“是他偷仿的,真正的剑一直在我身边。”
那剑名“飞泉”,剑光虹澹澹,开锋如饮雪,真正是利器。只是从此之后束之高阁,吃尘落灰,因他连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就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叹气的声音很轻,离这么近他才能听见。轻轻的,在他心上挠了一下,却抓出了一道血痕。
“幼娘,”他忽然问道,“你明日有空吗,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可是她哪里都不想去。这些过去的事,对比着现在,听着恍如隔世,绝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她就拒绝了:“不必了,我没什么遗憾了。”
遗憾之所以是遗憾,是那时候无力掌控或无力补救,那时候留下的一口郁气。即使今日求解,今日释怀,那时候的遗憾也无可挽回了。
就把遗憾留在身后,且向明日光阴吧。
谢骁就愣了一下。他有识人观心的天赋,可这一刻他真恨不得看不见她淡然处之的姿态。是了,她不再是在他怀里红着脸的美丽少女,会翘着嘴角撒娇,在他心口上一遍一遍画圈圈;她也不再是他枕边的妻子,有时会枕在他手臂上假装睡着,让他不能动弹……
她不再是林琼,而他还是谢骁。
他的心又酸了起来,那酸不止酸,还有令他感到无力的困顿:在那条黑暗的路上,他好不容易靠近她,走近了才发现,她又已远远走在前面,把他甩在了身后。
他顿时慌了,那慌乱令他五内焦灼:“是周士武!”
什么!她猛然抬头,周士武!他还活着?十年了,他竟然还没死?
“是,我……”我哪能让他那么轻易死,谢骁紧紧攥了攥拳头,“你想见他一面吗?”
她突然就热血上头,脸颊发烫:“明天什么时候?”
离开秦府的时候,谢骁又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去。
他骑在马上,路上行人少了些,但依然喧喧扰扰。灯街火市,无数嘈嘈切切的声音混成听不清的一片嗡鸣,他心里却有个声音清晰又明亮:幼娘回来了,明天要回家了!
虽然她今晚一直十分冷淡,虽然她只是来府里看一眼那个早就该死之人,但是他全都忽略了,她要回家了!
此刻归心似箭,此刻我心似铁也要融化。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假装还是昨天),数字开头“22”的大佬对我说要加油更新,嗯……大佬请用_(:з」∠)_!
第38章
一夜无梦,景语醒来时,还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窗外有薄薄的晨光,似乎今天是个好天气。
洗漱时,玉萱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景语,她已察觉到这几天娘子有意在疏远她,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几分委屈也有些茫然。
景语就叹了口气。在她看来,玉萱这年纪还是个孩子,和性子温软的瑞姨娘一个院里,每日里至多就是些去水房和灶房的事,外边的风风雨雨都有屋檐给她挡了。她就单纯得有些小聪明,浑不知换个院子她就有可能被人打发了。不过她还不算糊涂,没有懈惰怠工,也没有吵闹要解释。
她对自己倒是实心实意,景语就想,今日挑个时间和她说上几句吧。
两人收拾妥当去春禧堂给陈氏请安,她已料到陈氏没有好脸色,果不其然。
陈氏气色比昨天早晨更差些,眼下有了淡淡青痕,想来是昨晚没怎么休息好。她看到景语,神色也是惊疑不定,眉梢眼角都透着紧绷。李嬷嬷昨晚站的远,但谢太尉走时显然心情愉悦,这和他刚冲进府里冷眉煞眼的姿态大不一样。陈氏不由仔细打量起这个庶女:依然是身量单薄,穿戴素淡,巴掌大的脸上容貌平平,没甚特别好的五官部位,凑一起瞧着也还勉强。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谢太尉,让他能说出那些疯话来?
陈氏想起谢太尉那个浓浓威胁意味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也没必要和景语绕弯子了:“昨晚太尉非要见你,可是要和你说什么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