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匹夫!我臧质可不会放过你!定要在战场之上将你斩杀,以洗我今日之耻辱!!”臧质举着大刀朝对岸大吼大叫,而一转眼的工夫,子莫便平安被陈魏然他们拖到了岸上。
“高大人!请高大人原谅属下无能,此时才带着斛律将军的人马来相助,让大人受苦了!”陈魏然跪下向子莫赔罪。
“陈队主,此次南下我全靠你搭救了!陈队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把陈魏然扶了起来,萧子莫看到周围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有熊三儿的,还有郑儿的,心下全是暖意。
往高处看,一身战甲,骑于一匹壮硕栗色马儿上的,不正是已经七年未见的师傅嘛!
斛律师傅风采不减当年,只是胡须眉毛稍微花白了些……
依稀记得当年年轻爹领她进了斛律将军的府门,落雕都督也是这般一脸笑容打量着她,还声如洪钟得说道:他斛律光从来不收女儿家入门的!
“师傅!”子莫慢慢走到师傅的战马旁,恭敬跪膝行了大礼,“徒儿不肖,许久未见师傅了,还劳师傅您千里迢迢来这儿救我。”
“恩……”马上的将军捋了捋胡子,说道,“正是!丢人之极!这哪儿收来的衣裳,穿得男不男,女不女,搞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我斛律将军收了个女徒弟,着实面上无光!”
子莫抬头,看着斛律光,两人一对视,师徒两人均是哈哈大笑。
”师傅,您老人家什么都好,就是太小看女子了!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也可有番作为!”
子莫牵着斛律光的战马,与落雕都督一起徜徉在淮水的岸边上,师徒劫后重逢,自是说不完的话语。
第60章 护犊
李祖娥的宫殿中,自鼎中飘出熏香袅袅。
皇后一身杏色袍裙,雍容华贵,纵是生的太子高殷现如今也已经十岁了,可那艳姿风采,高洋是怎么瞧都瞧不够的。
上天对他不公,可早年全部的怨怼都因为这个女人的不离不弃而化成了绕指柔情。他能装疯,能卖傻,能将前朝皇族元氏后人全部拉去杀了喂鱼,能与手足尔虞我诈,踩着叠成高台的尸骨往上爬,可是满天下他唯一放在心坎上,大声吼一句都怕伤着的人儿,便是她了……
“祖娥,你真好看。”高洋往皇后的发鬓上别了朵芍药花,一手举着杯盏,盏中是和了寒食散的药酒。
“陛下说笑了,我这个年纪,哪里还比得过新入宫的妃子们。”李祖娥低头一笑,她嫁于这夫君之时,所有人都说她李祖娥是命背,偏要嫁于这丑郎君。
只有她自个儿明白,她嫁的夫君,是全天下待她最好的。
“皇后……今年便是天保九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朕已经登基了九年了。”高洋将寒食散一饮而尽,搂着李祖娥入怀,两人相视柔情,如同天底下这最恩爱的夫妻。
“皇上,现在四海升平,您又春秋鼎盛,陛下得上天眷顾必定寿比泰山,福如东海,陪着臣妾和殷儿过这岁岁朝朝。”祖娥安静地靠在夫君的胸前,万分依恋。
“朕知晓自己的天命。朕一早便说过,这天保便是一人只十年之意,只做这十年皇帝,朕也足够了!此生没白活一场,圆了宏图大志,还有你这样的妻子陪伴,朕甚为知足……”高洋抚着皇后的背脊,说道,“只是我儿殷儿还小,你若失了我,靠殷儿,真是不知……”
“陛下!臣妾不准您再说这样的话!臣妾怎会失了您,陛下可要陪着妾身一辈子的。测字之说本不过就是当玩乐的游戏,陛下自个儿戏言天保是十年之意便罢了,在泰山祭天之时,那岱庙天贶殿的老道儿的话您可曾记得,他说是三十,陛下,您能当这天下之主三十年呀!”李祖娥水葱般的手指绞着高洋的衣裳,美人眼含泪光,深情凝望。
“三十,那便是十年十月十日……祖娥,朕为了你和殷儿,也想与天争一争。这江上是我从大哥那儿争来得,朕不想,不想只做了这十年皇帝便还回去了……朕这登基的数年,有谁敢说我不如高澄!!”
高洋这话与李祖娥只说了几日,南方的探子便传回了消息,高长恭安然无恙从建康回来了。
笔砚被高洋推翻在了案台边上,墨汁沾了一大片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