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宰大人英明!”军中武将莫不躬身称道。自从一力扶持宇文邕的候莫陈崇大柱国都被宇文护斩杀之后,谁为天子谁为臣,周朝之中无人敢有二言。
夜深了,肆同镇内大大的军营后面有个明黄的营帐。那里,才是皇帝陛下宇文邕的所住之处。
宇文护倾一国之力将国君都带离了未央宫,挥军伐齐,不胜不归!
只因天女地万的一句话:周乃天命所归,必当开创盛世。
“地万巫女深夜来朕的营帐,不妥吧?”宇文邕在宣纸上挥毫泼墨,似是没看到那深情款款凝视着他的巫女。
“何来不妥,陛下明日便要御驾亲征,地万是来给陛下践行的……”地万痴情不改,可惜宇文邕仍旧是爱搭不理。送到宇文邕嘴边的马奶酒,被他轻轻推开了些许。
地万见宇文邕丝毫也没分心,上前凑近说道:“陛下定要先于宇文护一步进洛阳宫。那里,才是真龙盘踞之地!”
“呵,我宇文邕一不信命数,二不谙天意,你这些话讲给冢宰大人听便可,于我,还不如象经棋谱有趣。”大手一挡,便又把地万推开了些去。
“你……!”她对他一番心意,日月可鉴,他日宇文邕必当明了!地万咬了咬嘴唇,见那人依旧面无表情,只能识趣扭头走了。
烛火摇曳,宇文邕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依旧醉心于书法。门外的侍卫偷偷打量着营帐里面的一举一动,可他们却依旧只能看到宇文邕瘦削的下巴,阴冷的目光。登基一载,便是斗转星移,这些时光每一刻都如同惊涛骇浪,把他重重荡涤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境地之上。
波澜不惊,似乎那巫女从来都没有踏足过这里……宇文邕只看着宣纸上的那几个狂草。
夜凉如水,兄长死后的每一天,他便如同断了七情六欲的修行之人。除了忍,只有等。无人能看出他的喜怒,没人能窥视他的心意。宇文护当然不信他,不过对于一个只会下棋弹琴的皇帝,宇文护并不打算立即换了他。这便好……他相信他等得下去,如同那唯一可信赖可依仗的候莫陈崇老将军被宇文护斩杀在宫门外,可他却还能默默坐在宣室殿弹了首古曲。一弦一拨,余音袅袅,声声缥缈,佯装不知。
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人所不能成!他宇文邕只信自己,不达天命。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杨忠老将军其实就是隋文帝杨坚的父亲,隋炀帝杨广的祖父,WULI长恭离隋唐真的很近呀~~~~~~~~~~~~~~~~~~~~
第157章 换帅
骠骑大将军段懿,一人独率三万轻骑,一马当先走在大军前面做为前翼先锋,遵从其父元帅段韶的命令,要为后方大军杀开一条血路。段懿领命之时扬言要犹如利刃破骨毁了周军的排兵布阵,一鼓作气先断了周军此次发兵连克齐国二十余城之后势不可挡的锐气!
萧子莫知道段懿的脾气,故而虽已经在驿道之上赶上了齐兵先锋军,可还不敢贸然出面与那段懿见面。他知道,见了,无非就是两句话,一是这杨忠围城,打得便是你这样的自告奋勇不自量力之辈,第二,杨忠是西魏府兵十二将军之一,如今的周国第一代柱国将军硕果仅存的一枚,你一个毛都没干的晚辈后生去单挑他?十足十是去自取其辱。
这话和那实情一样,着实是让人非常难堪。所以,子莫知道那段懿本就看他不顺眼,这话他要是冲到那齐军面前说了,真是忠言逆耳,大概段懿听着就该抡着膀子先和他打上了。此刻要是他师傅斛律光在便好了,段韶押后,斛律光打前锋,那才是稳操胜券,可将杨忠一鼓作气赶出齐国,让他们万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长恭,段懿那小子不是我小瞧他,做什么前锋,别说和段韶老将军相去十万八千里,就算他弟弟段深都比他深思熟虑。”燕小乙一身黑衣,他昨晚跟着那几个逃出城的妇人悄悄去钻了那个晋阳城的狗洞。刚回来,灰头土脸,满脸灰尘,不过抵不住他蹲在芦苇丛中对道中正威风凛凛骑马过去的段懿的讥讽。
“段韶将军是北齐军士们心中一道牢不可破的城墙。远在漠北的慕容绍宗远水解不了近火,恩师斛律明月如今被宋兵困在南疆,段老将军率皇城之师解救晋阳之危,先派去打头阵的将领必当是勇武之人,探一探周军虚实且扬我大齐威风。想来那晋阳太守被杨忠打得都快开城门投降了,现在能有小将领轻骑直奔晋阳去搅周军的局且为后方大军赢取时间,不论成败,能有那番果敢胆量去叫阵,就是鼓舞士气以振人心啊!晋阳城中的老百姓撑得必然辛苦,自然盼望段将军是天降神兵,能解危难!段懿此番前去不求一战便胜,可是若能让杨忠出战且斗上几个回合,让周军看看我大齐未胆怯,然后全身而退回来,他这先锋大将便是不辱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