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瞬间仿佛明白了许多的事,让她一时呆愣得说不出话来。
“我今生能为王爷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为了他去死······锦瑟,我知道,你能懂我的心对吧!你能明白,我只能这样做······”
芮央喃喃地说着,是绝望还是痴情的话,她没有想到,在自己临死之前,却只有说给她听。说给这个,恨她恨得想要毒死她,却是这世上唯一能理解她的情敌听。
锦瑟和芮裳不同,芮裳爱的,从来只有她自己,而锦瑟,却是可怜而又执着地用一种最让司暮羽厌恶的方式来爱着他,年复一年,直至青春耗尽······
“药我已经喝了,你走吧,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芮央起身下了逐客令,属于自己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门,在锦瑟的身后关上,她走得一脸茫然。芮央喝下了自己亲手准备的毒,她就快要死了,可是,为什么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开心。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她辛辛苦苦地熬了这些年,算计了这些年,却突然发现:原来芮央很傻,傻到竟然肯心甘情愿地为了司暮羽去死;原来司暮羽也傻,他明知道芮央死了,他就可以活下去,可是他却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原来,最傻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一直爱着一个心里连缝隙都不曾留给她的男人,爱了那么久,可是直到最后她却发现,其实,自己并非最爱他的那一个······
至少,她还做不到为了他去死,这话说着容易,做起来却需要太多的勇气······
她突然蹲下身来抽泣,她在心中暗暗地想着,应该已经来不及了吧,自己方才是不是就该告诉芮央,这些日子,他总是叫她们告诉她,说他留宿在霞光阁,其实没有,一次也没有······
他这样安排,只是为了让芮央恨他,他希望她因为恨而将生的希望留给自己!
可是他没有想到,芮央会爱得那样深沉,那样决绝,他没有挽留住她的性命,却让她在临死之前,该是多么多么地伤心!
锦瑟走了,从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起,整个世界变得无比的宁静。
芮央撑着虚弱的身子,默默地走到案边,将面上的那层宣纸揭开,下面,是她这几日来用最后的力气画成的一幅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在那漫天芳菲的桃花下,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她微微地偏着头,顺着她痴痴遥望的方向,有一个小小的院落,那里面,住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
格外苍白的纤纤玉指带着细微地颤抖,从那少年的脸上虚虚地抚过,目光眷恋而痴缠。原来,自己到底还是争不脱这服毒而终的命运啊,只是这一次,却是为了爱你······
芮央提起一支羊毫,在那画的一角停了停,最终在当年那支风筝上的背影旁,一模一样的位置,用同样的字体写下了同样的一行字——待我长发及腰。
手中的笔还来不及放下,芮央已经难以抑制地喷出一口血来,点点刺目的腥红洒落在面前的画卷上,将那漫天的桃花渲染得分外妖娆······
☆、第五十章待我长发及腰
司暮羽猜到自己所中之毒便是苗疆的奇毒名叫“相思锁”, 那是在芮央突然吐血小产的时候。
他得到消息匆匆赶来, 仔细查看了芮央的症状后,才惊讶地发现,她的许多症状竟然与他自己这些日子出现的诸多不适异乎寻常地相似。
司暮羽的母亲出于用毒世家, 虽然对这出于苗疆的奇毒从未见过, 却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天,孩子没了。他才那么小,小到还没有机会来这世间看一看,便就此离开了他们。初为人父的喜悦, 还仅仅只是停留在那凸起的小腹和让他激动不已的胎动,便已残忍地戛然而止。
芮央静静地躺在那里,小产带来的伤害, 已经让她从鬼门关前打了个转。那相思锁的药性如此霸道,她向来体弱,又一心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定然吃了不少苦吧。若是他早些发现, 早些劝她放弃这个孩子, 她也许就不会被拖累成这副样子。
虽然,他也无比地珍视这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可是又能有什么,比她的命更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