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上次那农户的狐朋狗友,看这架势,就是耍无赖找碴来的。
墨寻忍不住笑了。
真有趣,这年头,鬼话都比人话靠谱。
“你笑什么?”懒汉一直斜着眼打量墨寻,见他刚刚不为所动本就焦躁,现在突然发现这破赘婿笑了,恼羞成怒。
“你这地害人好几次,还在这笑,心肠怎么这么坏。”
“不好意思,没有笑你哥哥。”墨寻故作慌忙解释,“刚刚在想牵着牛是怎么从牛背上摔下来,想出来的姿势太好笑了。”
边上朋友们哄笑着,懒汉有些尴尬:“我说错了,他是骑着摔的!”
“哦。”墨寻提上桶,点点头,继续埋头浇水。
“你...”懒汉气急败坏。
早听说这赘婿是傻子,这样都没生气,是没点男人的血性吗?
“要我说,不会是姓墨的不吉利吧?”他趁着附近人多,还有几个要去河边的姑娘,连忙扯开嗓子,“鬼宅鬼地死夫郎,病死鬼配病死鬼,煞星来我们村喽。”
哗啦————
毫无预兆,一盆水浇在他鞋裤上。
“我草你....”懒汉慌乱避开泥点,刚要瞪着墨寻发飙,却在看到墨寻表情的时候哑了声。
平日看着没脾气,他们眼里除了张好看到漂亮的脸一无是处的傻赘婿,正表情冷漠站在他面前,眼睛里却好似藏着猛兽般的暴怒。
懒汉没来由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这水就会浇在他头上。
“你说我夫郎什么?”
低低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丝说不明的情绪。
终于来了,这次居然不是在梦里。 他话音落下,旁边刚还嬉皮笑脸的混混们立马噤声。
“你...至,至于吗?”为首的懒汉讲话打磕巴,“本来就是这样,死人不让说,难不成还能活过来。”
哐当——
墨寻摔掉水桶,冷冷看了他眼:“滚开。”
“哦,我滚...不对啊,靠!”懒汉瞪大眼,“你叫我走我就走?我兄弟和牛今天被吓到了,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你想怎么样?”
墨寻刚刚还是装的,现在听着他聒噪的声音,真有些不耐烦了。
他拿起旁边的草耙子插在地上,吓得懒汉往后退了步,刚刚伸出来了两根手指缩回去一根:“十文钱!给我十文,我就不和你计较。”
十文倒不是大数目,可墨寻显然不会着他道。
“我凭什么给你,又不是我吓到你家牛了,这地我没来时候就在,我挣的钱,才不给你。”
他面露愤怒:“骂我夫郎还要我给钱,你们别打扰我翻地。”
墨寻有意识让语调显得无助,旁边路过洗衣服的姑娘和务农的小伙都有些看不下去。
这群懒汉平时名声就不好,这么一闹显得更没道理,大家还有些同情这个外乡人。
“让开让开。”牵着牛的小伙子看时间要来不及,黑着脸拨开懒汉们,“挡到路了。”
他那牛的蹄子刚要踏上墨寻的地,就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来,乖乖和主人一道走在正道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举动仿佛打了在场懒汉们重重一巴掌。
墨寻找到机会,眼底流过一丝兴味,扯着嗓子先发制人:“你看这牛不是好好的,也没往地里走,还说是我的墨题?”
“行了,拦在这都是什么道理。”
村里老人用拐杖敲了敲地,冷哼着扬长而去:“都干些正事吧。”
老人家的名望还是在的,加上两三个姑娘在旁边窃笑,几个壮汉面上都开始犹豫起来,可还是拉不下去面子。
他们状似凶恶,实则希望墨寻赶紧开口再次驱赶,他们好顺着台阶走得光彩点。
可刚刚嚷嚷着的墨寻偏偏又不闹了,闷声低着头捡起掉在地上的桶,抿起嘴转过身,看着有些无奈 ,深深叹了口气,就好像这桶是懒汉们碰掉的一样。
懒汉们急得额头冒冷汗,该吵的时候怎么这家伙又不吵了?
墨寻悠哉悠哉,倒也不急,就等着他们开口道歉。
如果嘴硬不道歉的话,丢脸的人反正不是他。
“行吧,不给就不给。”懒汉们还硬着头皮,哼哼,“爷爷不和你计较。”
墨寻继续视若无睹,蹲下身检查农田,身形摇摇晃晃。
“胖狗,你干嘛呢?”旁边小伙看够热闹,扬声喊着,“一群大男人欺负人,丢不丢脸。”
“就你这样还来我家拿那破几两银子,要娶我妹子,这辈子别想要媳妇喽。”
“就是,人种个地,活得也不轻松。”另个年长些的摇头叹息。
“我弟弟天天和你们混一起,家也不回,原来每天都在搞这种混账事。”
村里苦懒汉们很久了,谁就算没被他们招惹过,家里人也肯定被他们烦过,逮到这群无赖吃瘪的机会,更愿意和墨寻这外来人站在一起。
懒汉们就是色厉内茬,被这么多人看着,也没发飙发威的本事和贼胆,脸上肯定挂不住。
“好了好了,这回是我们没注意。”他嘴里好像含着石头,讲话声音含含糊糊,脸上还有些屈辱。
“我们不还要你的钱,行了吧?”
晾了一分钟,墨寻感觉差不多了,这才转过头,神色恹恹:“滚。”
他这话直白,听得边上还在看热闹的村民暗爽,平时被骚扰边上没人,看着懒汉人多也就忍了 ,今天看得可真爽。
懒汉想要发怒,众目睽睽下气没处使,悻悻磨了磨后槽牙,如同丧家犬,带着其他人垂头丧气离开了。
“别往心里去,他们就那样。”刚刚出头的小伙散开前,顺口宽慰墨寻,“这几个家伙都没什么本事,就是难缠了点。”
“你要注意后面别被他们找上,否则偷摸拔你菜掀你房,什么糟心事都做得出来。”
墨寻也知道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被地痞流氓盯上,哪有这么轻易脱身。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对着他发疯,这些恶棍也得少层皮。
而且经过这一遭,误打误撞似乎让围观的村民对他的态度还改观了些,毕竟大家都很心烦这些懒汉。
刚到黄昏,三个自知犯了错的鬼就惴惴不安蹲在树下,不敢到墨寻旁边来。
他们害怕墨寻心情不好告诉顾随之,顾随之心情不好,直接把他们撕成渣渣。
“别站着了,我不怪你们。”墨寻无奈,“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是他们自己活该。”
三个鬼不可置信抬起头,眼睛慢慢亮起来。
“情况有变,我们调整下规则。”
“如果是其他人不小心进来,还是和之前一样,但如果是遇到明显没安好心的...”
墨寻抱起小黑狗,将草耙插在田里,他指着草耙:“你们用这个吓唬吓唬他,别出人命。”
这群小混混保不准还会来,他算是明白了,这村里压根没人会听他们掰扯,那如果这群人看到鬼,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好!”
几个鬼也因为清晨的事很生气,现在墨寻允许后,更是个个气焰高涨。
他们曾经征战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会怕几个混混不成?
墨寻满意地扫了眼积极向上的帮工,抱着狗扬长而去。他有预感,用不了多久,混混就会把乐子自己送上门来。
晚上,他把这事避重就轻当笑话,和顾随之说了。
“所以说有人故意挑事?”顾随之思虑多,还是察觉到性质比墨寻说得严重。
“我去和他们说...”
他虽然是哥儿,但是是家里长子,读得书多,下面二弟靠不住三弟年纪小,习惯了有事顶着上讲道理。
可随即他又想到什么,手慢慢放下,有些泄气:“我成亲了。”
按道理哥儿没成亲前,像顾随之这种聪明的还能在家里有不小的话语权。成亲后,遇到事情则大多是丈夫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