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鹤妙：“……你哪只耳朵听到了？”
“我四只耳朵都听到了。”
“……”
眼见着墨鹤妙又举起了折扇，墨寻嘿嘿笑着就要往他后背上跳。
却见方绫伸出手，把一把铜钱递给摊主：“这个，我要了。”
他拿起那枚黄铜戒指，扔给墨寻：“喏。”
墨寻捧着戒指：“墨墨你我的朋友，祝你长命百岁。”
方绫：“……”
他又好笑又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没事。”
墨寻笑了一下，好像还想说什么，却抽抽鼻子，往旁边看去。
原来是旁边小摊的红薯刚烤好，传来了香味。
看墨寻亮晶晶的眼，方绫的嘴角又向上扬了扬。
他走到到烤红薯摊前，没一会就拿着一只巨大喷香的红薯回来。
墨鹤妙长叹一声，语气幽怨：“真是傻人有傻福。我方才一直在用眼神看那边的糖葫芦，怎么没人给我买？”
方绫道：“那下官再去买。”
墨鹤妙叫住他：“不用了不用了。我也就是随便看看。”
墨寻挂在墨鹤妙后背上，把手里的红薯掰了一块往墨鹤妙嘴里送：“二哥哥吃。”
墨鹤妙本下意识想拒绝，却又笑着张嘴咬住了那块红薯。
墨寻又给方绫掰了一块，递过去。
方绫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
又走了走，还没在集市上转满一圈，墨鹤妙的腿却开始疼。
三人就近找了个茶摊坐过去。
坐下后，墨寻不顾侍从的劝阻，蹲在地上，帮墨鹤妙揉腿。
墨鹤妙平日里从不让人碰他这条腿，但这会儿是真疼狠了，伸手拽了墨寻两下，见墨寻怎么都不肯起来，索性伸长了右腿，让墨寻帮忙按着。
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后，墨鹤妙脸上的痛色减轻了许多。
他伸手把墨寻拉起来：“好了，可以了。”
墨寻问：“不疼了吗？”
“好多了。”墨鹤妙道：“小傻子，你竟有这样的手艺。”
“嗯，”墨寻道：“因为我经常去盲人按摩。你知道盲人按摩是什么吗？就是一个钟让你脱胎换骨，两个钟让你粉身碎骨的奇♂妙♂小♂黑♂屋。”
墨鹤妙：“……”
听不懂，又在讲怪话了。
他叫侍从去给墨寻买了些蜜饯，一边休息，一边看墨寻趴在桌上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
突然墨鹤妙道：“奇怪。”
方绫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把手按在腰间短刀上：“哪里奇怪？”
却见墨鹤妙“唰”地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扇着风：“奇怪——我本是应该恨他的。”
——五年前秋猎时墨寻使坏射中他的坐骑。
他从马背上摔下，马蹄狠狠踩中他的右腿。
虽没断得彻底，但也几乎成了条废腿。
现如今，他的右侧的小腿比左侧细了一圈。
一碰到阴天下雨的天气，甚至是站久了一些，都会痛。
他当然是要恨墨寻的。
可却不是这个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的墨寻。
不光不恨，竟还从心里生出了一些喜欢。
觉得和墨寻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市集上吃吃喝喝，听他说些疯话，真是有趣。
墨鹤妙笑着，突然又用扇柄在墨寻头上敲了一下。
“叫二哥。”
墨寻乐呵呵地拍着手：“二哥好二哥棒，二哥是个大和尚。”
墨鹤妙：“……”
方绫又被嘴里地茶呛了一口，皱眉擦着桌子。
三人坐在茶摊消磨了一会时间，时间再晚了些后，墨寻被墨鹤妙和方绫完完整整，既没吃坏肚子也没缺胳膊少腿地回了宫。
回到住处后，墨寻整个扑倒在床上。
在外面的时候开心不觉得累，一回来才觉得腿脚发酸。
他琢磨着要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叫来阳萝帮忙打水，阳萝却满脸为难。
“小殿下……”
阳萝道：“没有热水了……也没有饭了。”
墨寻呆滞地“啊？”了一声。
阳萝道：“不知道为什么，早些时候，掌印派人收走了咱们的炭火，也叫停了小厨房。”
“掌印还让人留了话，说是小殿下若是不满，可以去与他当面对峙。”
阳萝苦着脸，又急又恼又怕，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墨寻又呆滞地“啊”了一声。
墨寻在原地坐了半天，直到阳萝几乎怀疑他可能是睁着眼睡着了，墨寻才又有了动静。
“顾随之，大大滴坏。”
墨寻站起身，往外跑：“我去找他讲道理。”
-
“爷。”
冯旺道：“小殿下来了。”
“知道了。”
顾随之放下手中毛笔，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了片刻，听到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下一瞬，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顾随之看向墨寻。
他今日的穿着较平常朴素了许多。
衣服上的绣纹、身上的宝石，一概不见。
反而更清爽，衬得那张漂亮的脸更光彩夺目。
浓密的黑发散在身后，看着有些乱，有几缕发丝不听话地翘起，支棱在脑后。
像是小猫小狗炸起的毛。
顾随之面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仍坐在原处：“小殿下怎么来了？”
“科学家说了，洗澡可以加快人体的血液循环、祛除皮肤上的污垢，提高代墨能力；其次，洗澡可以提高人们的睡眠质量，帮助人们缓解精神上的压力。”（注①）
墨寻满脸严肃：“你不让我洗澡。”
顾随之自动过滤了墨寻的叽里咕噜，只听了最后一句。
他笑道：“咱家只是想见自己那不听话的小宠，可咱家愚笨，思来想去，只想到了停掉小宠的食水。”
墨寻闻言，突然上前，拍了拍顾随之的肩膀。
安慰又唏嘘的语气：“好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笨，你能感觉到自己笨，就已经赢过好多人了。你真棒！”
顾随之：“……”
他趁势拉住墨寻的手腕，像之前一样，用双腿夹住墨寻的双腿外侧，教他动弹不得。
“咱家是谁？”
“顾、顾随之。”
“顾随之是谁？”
墨寻知道他是又想听自己叫主子。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是谁呢？小编也很好奇。”
顾随之握着墨寻手腕的手加大了些力气：“叫主子。”
墨寻只有道：“主子。”
“嗯。”顾随之道：“小殿下和二殿下，和方小侯爷出去玩得开心吧？小殿下可从没和咱家这么亲近过。”
听到墨寻和墨鹤妙、方绫去酒楼时顾随之还只是有一点不爽。
可当听到墨寻给墨鹤妙、方绫喂了红薯，又帮墨鹤妙按腿时，顾随之心中的不爽升到了顶点。
能在这宫里护住墨寻的只有他。
怎么不见墨寻给他揉腿，把饭喂给他？
他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墨寻的手腕，听到墨寻用呆滞的声线道：“你吃醋啦？”
“吃醋？自然。”
顾随之应下，心中对墨寻的回答升起了一些好奇。
墨寻道：“那你别吃醋。”
顾随之默然：“……”
他不该好奇的。
墨寻问：“那你要怎么样才不吃醋？”
顾随之认真地想了想，道：“小殿下，让咱家帮您沐浴。”
说这话的时候，顾随之看起来兴致勃勃的。
墨寻想起自己小时候回老家，看到外婆家那几只小狗，就是这样的眼神。
说什么都要帮小狗洗澡。
墨寻虽然能理解顾随之的心情，但还是立刻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