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被夺走气运之后[重生]_作者:终欢(73)

  墨寻蹑手蹑脚行至他们身后,猛地一伸臂将二人都揽住了,饶有兴趣地开口问:“再多说些?让我也听听。”

  这两人被一双有力的手箍住,霎时又惊又恼,刚想发火,突然瞥见眼下的一抹大红的袖子,呆住了。

  墨寻诚恳地再次请求:“让我也听听嘛。”

  怀里登时传来鬼哭狼嚎的求饶声,二人连滚带爬地在他面前跪好了,墨寻觉得纳闷:“真是奇怪,刚刚不是还在替顾小将军鸣不平吗?现在我人就在跟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可以一并帮你们带话给他。”

  可那二人再不敢发一言,只把头磕得砰砰响。

  墨寻顿觉索然无趣,沉默地用脚尖挑了一人的下巴,看见他涕泗横流的脸,觉得心烦,又狠狠踹在他胸口:“滚吧。”

  那人就顺势歪七倒八地滚出几米远,引得不远处一两声丫鬟们的小声惊呼,墨寻刚要再踹余下一个,就听见一声怒不可遏的制止:“住手!”

  他皱着眉看向声音来处,直直对上一张丝毫不掩饰厌弃的、少年人的脸。

  这人瞧着火气不小,墨寻的火气却登时消了大半。

  行事如此冲动,不过初见,嫌恶却都摆在面上,他此刻倒有几分信那句“纯心”的评价了。

  顾随之快步走来,对着这个同记忆里高度重合、却又在气质上截然不同的人,厉声质问墨寻:“你在做什么?”

  墨寻眨眨眼:“这两人都骂到我脸上来了,我还打不得么?”

  少年人一下子被噎住了。

  他强迫自己不看那张叫他魂牵梦萦的脸,高绑的马尾堪堪垂到肩侧。

  良久,他终于不自在地开口问道:“......骂你什么?”

  墨寻饶有兴趣地欣赏这人窘迫的表情,很是受用,轻而易举地被顾随之无措的反应给哄好了。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的顾小将军,对他高挺的身姿和俊美的皮囊还算满意,左右这人坏不了他的事就行。

  在顾随之憋成个开水茶壶前,他终于凑上去,善心大发地答话:“说我坏事做尽,人人喊打,猪狗不如,整日里只投壶唱曲,靠着胞弟横行霸道,实在配不上小将军你。”

  他顿了顿,继而很有自我批判精神地开口:“其实也没说错什么。”

  他说完就盯着顾随之,把顾随之转头时的错愕尽收眼底,大笑着将自己的盖头重新盖好:“走吧,着实委屈小将军了,对不住。”

  他心安理得地走在前面,听着身后人因被戏耍而发出的不满动静,又咂摸了一遍方才的情形。

  第一面就被撞见踹人并非他的本意,可少年人羞赧又憋屈的模样虽然有趣,却总让他觉得有点别扭。

  他思来想去,确信这就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他尚不清楚对方底细,只好嘟嘟囔囔地想,莫名其妙,这姓顾的怎么这样经不起逗?

  ***

  这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横穿过煊都的大道,途经了绮靡浮华的深柳祠,热闹繁喧的永乐街,一路将纯白的积雪压得黑实,才最终停在了阔气的镇北侯府前。

  墨寻百无聊赖地坐在喜轿内,听着顾遭的喜炮炸响,却左右等不到有人来掀他的帘帐。

  他那点儿耐心早消磨干净了,悄摸掀起盖头一角透过缝隙,正巧看见顾随之在千百道目光中冷然下马,抿着张薄唇,一副踟蹰着不愿来拉喜轿帘帐的模样。

  墨寻没好气地想:姓顾的长得还行,可人怕不是傻的,演戏也不会演上一演?

  他不再等顾随之纠结,干净利落地用修长手指挑开帘帐,十分主动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顾随之微微一怔,囿于顾围的诸多人,只好任墨寻借着自己的力下了轿。

  墨寻头上盖着盖头,瞧不见路,知道顾随之也并不愿一路拉着自己,他想了想,干脆趁其不备捉起顾随之的手,引导着那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一把掀了自己的盖头,提前行了这步礼。

  少年将军一下子瞪大了眼。

  墨寻毫不在意,主动松开了顾随之的手,转身朝百姓宾客挥手:“今天是我和小将军大喜的日子,谢谢诸位来吃我们的喜酒!”

  他带着玉冠,意气风发、昳丽张扬地给围观的每一个人看,好像今日他才是娶人的那个。

  顾随之又惊又恼,可墨寻已经大刀阔斧地朝喜堂走去了,他只得咬牙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流程无非拜堂吃酒,拜堂到了夫妻对拜的环节,顾随之已觉心哀莫大于死,只潦草地半倾了身,墨寻倒是毫不含糊,结结实实地朝他拜了一拜。

  随后,他拱手朝四顾宾客环作揖:“诸位吃好喝好。”

  又朝顾随之摆摆手:“小将军不必送了。”

  语罢,他叫了个小厮,带米酒跟着人一起去了新房。

  新房里细细装饰着许多红彩物件,烘着几盆银丝碳,倒是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暖和太多了。墨寻是岭南人,还从未见过雪这样多的冬天,今日又难得放了晴,一时间新奇战胜了他的畏寒懒散。

  想着顾随之被迫娶了他,心下郁闷,今天肯定是要喝得伶仃大醉姗姗来迟,他干脆脱了外层大红的喜服,刚打算出去溜达一圈随便探听点消息,就被米酒拦下了。

  米酒道:“主子,镇北侯府布局图已由探子送至我们手上了。”

  墨寻点点头,朝门口的步子并未停下。

  米酒换个角度劝他:“我的爷,您也不瞧瞧外面有多冷,冻坏了可怎么办。”

  墨寻恍然大悟:“这好办,把你外衣脱给我就行。”

  他一把推了门,脚刚迈出去半步,就跟一人撞个正着。

  正是顾随之。

  少年将军怔怔瞧着小厮打扮的墨寻,他本是被烦躁的心绪牵引着到此处的——按大梁的礼数,他须得亲自将人送到婚房来,谁知刚来就将墨寻逮个正着。

  墨寻讪讪地笑了笑:“小将军怎么来了?”

  顾随之欲言又止,实在不知如何同这张脸的主人相处,只好偏头去看东角池中姿态奇壮的山石,小声道:“来看看你。”

  “什么?”

  墨寻被他偏头时飘散的红发带挠得心痒,他整个人凑过去,让顾随之再说一遍。

  “我说来看看你。”

  “看我?怎么才分别这一会儿,就对我魂牵梦绕了。”墨寻故作惊讶,“小将军这样性急,还等得到晚上吗?”

  “你!”顾随之一时语塞,气得扭头就走。

  这人怎么能顶着同郁涟一样的脸说出这种浑话来!

  墨寻觉得好笑,但又莫名品出一丝异样来——这小子怎么会一副真情错付的蠢样?

  可他俩不过头一天见面,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方才的心思已经被打散得七七八八,左右不急在这几日,棋还是慢慢下着最为稳妥。

  他颓然回了屋把外袍丢给米酒,在潦草地穿好喜服时,墨寻忽然福至心灵。

  这姓顾是不是在透过他想着别的什么人?

  ***

  那头顾随之心烦意乱地回了宴席,他如今成了煊都新贵,来参宴的宾客众多,大堂内觥筹交错贺声连连。

  顾随之生着闷气,无心再思索是谁来给他祝的酒,凡有人敬,他就喝,徐慎之劝他也不听,直直喝到皓月当空,醉倒在桌上才罢休。

  奇宏要扶着他回房,几个有意相交的煊都纨绔就跟上来,嘴上吵嚷着要闹洞房,顾随之没半分这心思,挥手打发他们走,却终是被好几个人簇拥着到了新房门口。

  他瞧着那屋内透出的暖黄,知道墨寻就坐在床榻边等着他,顾随之被烈酒麻痹的脑袋终于后知后觉地清醒一瞬。

  这个洞房要怎么闹——貌不合神也离,改明儿让整个煊都都看他俩的笑话吗?

  顾随之觉察到这一事实,可惜他已经被灌得身心都迟缓,他想要去推门,又想到该先把起哄的人劝走,一时宕机,怔怔地立在原地。

  只听“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顾随之睁着朦朦胧胧的醉眼,只晃上一眼,就移不开了。

  多日积攒的委屈喷薄而出,他踉踉跄跄朝那人走去,想要伸手抱他,却又没那胆子,好像眼前的人是伸手一掬就会碎掉的水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