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快,箫齐晟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就自行消散了一些,他睨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静贵妃,淡声道:“是朕没胃口,心情不好,不关爱妃的事。起来吧。”
“是。”
静贵妃这才缓缓起身,可犹豫了片刻,还是担忧道:“皇上,虽然您不高兴,可臣妾还是想说一句。您该以龙体为重才是,若是您倒下了,咱们的援军就算来了,那也没有意义了。”
“援军?”箫齐晟轻笑着,显然自己都不信:“如今这种情况,你还指望什么援军!”
他轻飘飘的说着,突然神色大变,举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向了地面:“朕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朕那些孝顺懂事的儿子,在朕最需要他们的这几天,通通消失不见!你说,这些狼心狗肺的人,朕还能指望吗!”
“狼心狗肺!”
天子雷霆一怒,所有人都吓得跪下,瑟瑟发抖。
静贵妃也吓得不轻,情急之下,她回头向宋安好望去。
宋安好见她向自己求救,虽然不太愿意,可还是硬着头皮,慢慢的站了出来。她一边在心底飞快的打着腹稿,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禀皇上,安好认为静贵妃说的对,如今形势虽然不乐观,但是不代表就一定没有援军。”
箫齐晟讥讽的笑笑:“呵,那你说说看,什么人,愿意来救朕?”
“什么人都有可能。”宋安好心中其实早有答案,但是却不能肯定的说出来,只能笼统道:“虽然我们被困了好几日,但是行宫离京都不近,来回也要三天,留守京都的大臣们很可能昨天才得到消息。算算时间,他们就算要赶来,恐怕最快也是明天。所以,我们暂时不用下结论,只用坚定意志撑下去。”
箫齐晟认真听完这番话,然后用赞新的目光将宋安好打量了一番。随后,又转过头,环视四周。
他的视线,在花容失色的众位嫔妃脸上扫过,在瑟瑟发抖的太监宫女脸上扫过,最后,他转头看向大门。
大门紧闭,只有门缝处透出微光,那捋微光,仿佛一线生机。
“你说的对。”
箫齐晟慢慢站起身,面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目光如炬的看着众人,扬声道:“援军一定会到,我大庆的儿郎一定会支撑下去。你们不用害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有朕在!”
众人纷纷伏地,哽咽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静贵妃面色动容的握住了宋安好的手,紧紧用力。
面对眼前的一幕,宋安好的目中也泛起泪光,喉咙也一阵阵的发紧。
如今的她,什么外挂都没了,唯一的小聪明小智慧,在这场艰难的战争中,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她唯一的期望,就是箫景煜若是收到她寄出的信,能毫不犹豫的赶回来,为她们保驾护航!
可是,箫景煜会回来护驾吗?
她只知道,箫景煜时日后的庆帝,可是却不知道,箫景煜时如何登上这九五之尊的龙椅!
如今皇帝性命危机,对皇子而言,犹如天大的诱惑。人性皆不可试探,谁也无法保证,在如此诱惑之下,还能保持初心。
萧景睿失去了初心。
那么,箫景煜,他还能初心不变吗?
宋安好不由自主的向窗户望去,此时的窗户也是紧闭着,但是外面的厮杀声还是清晰的传了进来。她不知道,她的目光慢慢的变得有些落寞,以及焦灼。
如果箫景煜,真的没有回头,那她该怎么办?该欣然接受,还是转身就走?
等等,想这些实在太早了,若他不肯回头,她怕也无法活着离开行宫了。从此以后,她与箫景煜连面都见不上,又何谈原谅或接受呢?
角落传来低低的哭声,让她转头望去,原来是心力交瘁的皇贵妃,蜷缩在角落,伤心的哭泣。
要论伤心,论失望,恐怕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能超过她吧?
她那一辈子引以为傲的儿子,就这样干脆利落的将她抛在了行宫……
这一次,宋安好也忍不住同情她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在行宫的所有人的一生中,应该从来都没有人会如此深刻的感受到,时间是如此的难熬。
这就好比,有一把刀悬挂在你的头上,而你却不知道何时会落下。
忽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胡青然的声音:“皇上,敌军已经杀进了行宫,正向清泰台逼来,卑职一定会率领手下在门口死守。无论发生何事,请皇上一定不要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