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话可不能这么说!”舅母连忙说话:“若是妹夫活着,无忧的婚事自然轮不到我们做主,可现在你们现在住在李宅,长兄为父,舅舅便是本主,无忧的婚事我们自然也说得上!尚家也算够有诚意了,你还挑什么?”
“那我们搬出去就是!无忧的婚事我定要做主!”
“哼,反正我们已经收了订礼,反悔也来不及!”
纪夫人和舅母吵得不可开交。
无忧站起身,仿佛这一切跟自己毫无关系,不值得费一点心思。她悄然走了出去,胡同清幽,安静若息。
无忧一直走到车马巷的忘忧馆,这三个字是尚君亲自写的。他毕竟看不见,所以字写得也是歪歪扭扭,仿佛幼童。无忧还嘲笑了他好一阵子,可此时再看,只剩难过。
心突然疼的直不起腰,好像有一个怪物正大口大口地吞撕咬。无忧捂着胸口哭倒在地,她明明白白地知道,有生之年,这种痛彻心扉,将再不能融化。
正文 第238章 心死
小院无人,小柱子还在山上。
无忧推开门,一眼看见的是石榴树下的躺椅。这是她特特让木匠做得,躺椅扶手上留着一个凹槽,专门为了让尚君放盲杖。
石榴树下,还有新翻的浮土,尚君受伤之前,笑着说春上的时候要种几株金银花。那时无忧还傻傻问他为什么是金银花,尚君嘲笑亏她还是个学医的。仔细一想,原来金银花又叫鸳鸯藤。
不想去想,不敢去想,可满脑子却都是尚君。
……
“我一定会再爱上你的”
“我渴了,你帮我倒杯茶”。
“你既然不想医我,为何还来找我”。
“我不想让你还,我想让你一直都欠着我的”。
“你忘了我说要一辈子对你纠缠不休?我可是个守信的人。”
……
只觉得一颗心砰然坠地,刹那粉碎。无忧猛然转身,疯了一般向外跑去。
明明呼吸急促的心都要炸了,可还是疾步不停,发辫散了,衣裙高高荡起,就连披风都吹落在地,可她根本浑不在意吗,只是一边哭一边跑,想是逃避更想是追寻。
拙园门口,无忧使劲敲门。
梓青仓促应门,无忧一把推开她跑了进去,大声喊着“尚君”、“尚君”。可是没人回应,更加不见人影。
梓青急跟在后面:“无忧,公子出门了,不在园中”。
“他去哪儿了?”无忧大大的眸子满是眼泪,滴滴坠坠都是哀求。
梓青不忍心,低声道:“公子出远门去了,十天半月怕是回不来”。
十天半月……无忧小声嘟囔,绝望一股脑砸下,短短一瞬,她全部力量都消失殆尽,整个人颤抖地蹲了下来。
“他知道我要成婚了吗?”无忧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质问。
梓青叹了口气:“公子说……一定会给你准备……最好的贺礼……”。
无忧突然放声大笑,仿佛遇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慢慢地她扶着一旁的灰墙一点点站了起来。
梓青伸手扶她,无忧挥手躲开。她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蠢的人,因为即便现在心如刀绞,满腔悲愤,竟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该恨的人!若是勇敢一些,她就早该和尚君一起逃走;若是懦弱一些,她就该委曲求全的认命!可惜该勇敢的时候,她瞻前顾后,该认命的时候,她又心存侥幸,罢了罢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就算有恨,也只能恨自己!
一步一步挪出拙园。
无忧面无表情地对梓青说道:“我嫁人之后,忘忧馆怕是开不了了,这几个月也挣了些钱,可还钱还是差一些。到时候我会让小柱子一切算好,送过来的。”
“其实……不必这样……”梓青望着无忧,欲言又止。
“还有……尚君押了我的玉坠做抵偿,那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信物,希望他能还给我……”。
说完,无忧转身便走。
仿佛一瞬间,天空就被黑沉沉的乌云笼罩,城南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好像天地间只有她自己似得,而且此生此世也只有她一个人禹禹独行。
正文 第239章 将嫁
有时候日子像长了翅膀一样,一转眼就过去。可有时候,却像是用线绳一点点锯树,又慢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