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疯病没有带走他的记忆,他依旧深刻地记得他与陈三年相处的那些日子。每次想起,都痛到无法呼吸。
“悯之,我今天见到了齐王,当真是气度不凡,有君王之相。”韩怜生冷笑,“可你说这样的人,当初为什么要害你呢?”
陈三年是个好官,八面玲珑,周旋于各个势力之间,为一方百姓谋得福祉,他的口碑很好,在韩怜生心里,更是重如泰山。
“悯之,我立了军功,边境暂时安稳,你在那边不用太担心。”
“悯之,过些日子朝廷的旨意就要下来了,我们可能要搬家,不过你放心,我会安置妥当的。”
“陈伯这两年总是唠叨我,早些成家的好,先前我以战事要紧,不肯答应。这段时间,估计就推脱不掉了。”
“悯之,你哪怕托个梦也好,劝劝陈伯,别让他瞎操心。”
韩怜生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仿佛仍和从前那般,和陈三年围着火炉,聊些家长里短。他那时病着,不觉得自己的话多幼稚,此时神思清明,倒无比怀念那段时光来。
韩怜生说着说着,竟伏在桌上睡着了。等陈伯火急火燎地找过来时,他已经冻得四肢麻木,第二天便病倒在家,闭门谢客。
这新立军功的青年将领一回朝,便染上风寒,卧病在床,于情于理,刘歆晔都要有所动作。明面上赏赐了不少东西,也派人过去传旨,慰问了一番。可刘歆晔打从心底对这位能征善战的将军感兴趣,换了身便装,就悄悄出了宫。
韩怜生在外头没有用真名,取了个小字纪年,其中意义不言而喻。而他出征在外,风吹雨打,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容貌变化大了些。虽依稀有往日的影子,但不熟悉他的人是认不出他的。不然,就刘歆晔的性子,怎么可能给他扬名立万的机会?
但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该跑的跑不掉,只能见招拆招了。
第3章 上门
刘歆晔带着几个随从,兜兜转转,寻到了韩怜生的住宅。那是一座看上去就有历史的老宅,古朴却不简陋,这让刘歆晔陡然生出一股怀念之情。
他不清楚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作为君王,他一直深居简出,一来是形势所迫,二来也是为了避嫌。朝中党派林立,他即位之初便饱受党争之苦。如今虽有好转,但出宫次数仍旧少之又少。这种情况下,他断不可能来过这座宅子,何况韩怜生初出茅庐,之前怎么会引起他的注意呢?
“陈三年。”刘歆晔忽然念叨起这个名字,回过神来时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会想起他来?
“公子,我们进去么?”一个胆子较大的随从见主子惶惑的模样,以为他反悔了,便小声地问道。
“罢了,去通报吧。”刘歆晔摇摇头,试图将那人抹去,左右应和着,前去敲门。
一个看似机灵的小童开了门,略显稚气地说道:“我家大人病了,不见客,诸位请回吧。”
这些天上门的人多了去了,他开门都嫌烦。但是陈伯告诫他,礼数不可废,因此他每次都要费些口舌,将人好好劝回去,几天下来他的耐心几乎达到极限。
小孩子多贪玩些,应付这种事着实难为他。刘歆晔笑了笑,身边的静无意会,上前塞给了这个小童一包蜜糖:“小哥儿,你去给你家大人通报一声,就说我家主人姓刘,名歆晔,见与不见全凭他定夺,可好?”
静无这番话说得很清楚,只需要他进去告诉韩怜生,看望他的人姓刘,无论见或不见,都不会责怪他。
谁知那小童一听,竟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直接将那包蜜糖砸在了静无脸上,叫嚷着:“不见不见!都说了不见了!你们走!”
嚷罢,转身就往宅子里跑,静无眼疾手快地揪住人的后领,将他拖出来,笑话,他主子要见人,哪还有你还嘴的道理?
那小童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对着静无又抓又挠,喊着:“坏人!姓刘的都是坏人!”
静无哪受过这种气,但主人不发话,他也不能真动手打人,只好制住小童乱动的四肢,不料孩子却开始又咬又啃。静无疼啊,忍着不说,一旁的同僚赶紧将二人扯开。
“小哥儿,你为什么说姓刘的都是坏人?”刘歆晔很好奇,他头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天下姓刘的那么多,总不至于每个人都是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