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婆子气哼哼道:“那苏氏倒是走得快,可真真是个会挑时辰的。”
兰馨偷望了眼老夫人,轻笑道:“那原也是她的命数,提她作甚,如今夜已深了,母亲可去休息休息?这儿我守着就是了。”
魏夫人端着茶盏,神色里敛了几分轻愁:“亲家母,你那身子不好,快去歇着,便是战府真有事,也还有我魏府呢。”兵部与将士原也是一家,只是一旦牵扯了利益又得相互掣肘着。
老夫人拍了拍兰馨的手,温声道:“这些年可亏得兰馨在府中帮衬着,亲家母,你可生了个好女儿。”
魏夫人面上高兴,心里头却是一片寒意:“承蒙亲家母抬爱,我这兰馨在府中的时候可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
老夫人面色微僵,耐了性子道:“原是青城那孩子对不住她。日后我定让青城好好补偿她,这来得方长的,夫妻二人的小日子总是要过的不是。”
魏夫人搁了茶盏,那宝蓝色的衣袍衬得她比老夫人还要贵气了几分,只是魏夫人到底不及老夫人的气场,一时难免又落下风:“亲家说的是。”
“母亲,快去歇着吧,织玉。”兰馨朝织玉使了个眼色,织玉忙扶了老夫人出了大厅。
雅竹替老夫人添了一件外衣,叹道:“后天便是新年了,如今这雪怎的却没完没了似的。”
织玉扶着老夫人,乖顺得很:“可不是,都说瑞雪兆丰年呢,想来那东屋的走了,那股子霉气也就跟着散去了,这年一过,想来将军府也就太平了。”
雅竹扫了她一眼:“东屋奶奶已经被休了,你又何故三番五次再去提及,过去了的且让她过去就是了。”
老夫人被这二人叨叨得头疼:“烟。”
织玉忙将手里头的烟管奉上:“老夫人。”
从大厅至老夫人的梧桐院,那路程短得很,一会儿也就到了,老夫人打小轿下来入了屋,屋子里头生着碳,她躺在软塌上,嗒嗒的抽着烟,陷入了深思。
又过了小半时辰,织玉侍奉了老夫人便去了大厅。
兰馨与魏夫人正坐一处,不知争执着什么,见她来了,倒也不再争了。
“你怎么来了?母亲可睡下?”兰馨将手打魏夫人手里抽了出来。
“老夫人发了会儿呆,不知想着什么,去了宗堂了,魏夫人,奴婢前来,原是斗胆问一句,不知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这织玉心里头慌的很,那王权富贵世家的繁华荣耀,谁知哪天就停了呢,若是哪日到了战府了,那她这连个妾室都还未当上,岂不亏大发了。
魏夫人扫了眼大厅外头守着的几个下人,叹了叹气:“听老爷说,此次战府怕是凶多吉少了,当今皇后联同代丞相傅大人上报,道是战府私自在长安城外头屯兵,又因着那苏氏一事,恐战府已生逆反之心。此事,不好说了。”
兰馨扫了眼织玉,面色沉冷:“今上连废太子都下得去手,更何况区区一个战府,即便战府如今已经上交了兵权,可是却也相当于猛虎失了爪牙……如今,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织玉吓得面色一白,哆嗦道:“可……可如今已经一整天了,也不见旨意过来……”
兰馨垂眸,理了理衣袍,那雾色从她的嘴里浮出来,消失在冰冷的大厅里,大厅里头的那个篝火被风吹得摇曳,火星子四处乱窜。
那外头忽的传来好一顿嘈杂,有人领了圣旨进来,待近一些兰馨才瞧清楚,是个面生却又生得十分俊美的官家,身上穿着丞相的衣袍,想来便是那位年二十有六的丞相了。
叶渊清举着圣旨入了大厅,面容俊美气质却极冷清:“圣旨到,请府中人尽数聚来大厅。”
织玉吓得腿发抖:“大人,这……这圣旨说的是什么?”
叶渊清扫了眼织玉,淡道:“有劳姑娘请战老夫人过来。”
织玉因着他那清冽得不容拒绝的气势吓得心口发慌,忙应下,哆嗦着去请老夫人。
魏夫人朝叶渊清微微施礼,温声道:“叶丞相,小女……”
叶渊清微颌首:“魏夫人不必多礼,本相奉圣命前来办事,闲杂人等,可离府。”
魏夫人面色一僵:“叶丞相,小女同战将军于七日前已经和离,这……”